这是你自找的!逸闲从牙缝中蹦出这几个字,掏出日笙给他的凤灼烛台一手平端烛台,一手握刀,与那凶凶怪打了几个回合,待移动到朱雀位附近时,逸闲矮下身躲过猛突过来的怨气,顺势将烛台抛起,反手倒转龙跃长刀,就见那烛台稳稳落于刀身之上,刀身一顷,烛台滑下,正落于南方朱雀位。
西方白虎位,北方玄武位,南方朱雀位都已布置完毕,现在只要打倒眼前这个怪物将其他七个家伙引来,封上东方青龙位便是成功了一半。
逸闲这次再也不吝啬自己的法力了,他摆好朱雀位后便把所有法力都调动了起来,现在他的五感是常人的数十倍,那东西用于隐匿的怨气现在对于逸闲来说不过是美人脸上的一层轻纱。逸闲从凶凶怪的巨大手掌下窜来窜去,活像一只抓不住的泥鳅,惹得那凶凶怪连连怒吼。逸闲必须要速战速决,他身上护体的灵力被怨气以极快的速度腐蚀着,新的灵力必须源源不断的进行着弥补,消耗非常大。因此逸闲动作干净利落,刀刀直击要害,这是他在战场上多年拼杀练就的刀法,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一点华丽的招式,他的每一刀都是奔着索人性命去的。纵使小竹只是远远的看着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刀上的杀气重的它这只鬼都忌惮三分。
待逸闲将刀插进那凶凶怪的胸口,金属与肉摩擦的声音让他的心情难得的涌起了一丝愉悦,他抬头时正好对上以前自己插在那里的那块光亮的铜牌,铜牌里映出的那个人双手像是从血水中浸过一般满是粘稠的暗红色血液,逸闲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还是那怪物的血,可是当逸闲将眼睛移向镜中人的脸时,他看到,那人脸上被黑红的血衬的异常白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嘴角正满足的上扬着。逸闲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他立即甩掉自己手中的长刀,双手颤抖着连退数步。
小竹在心中掐算着时间,它注意到四周逐渐围拢过来的凶凶怪有些按捺不住了,而被逸闲打倒在地的那只眼看着逸闲状态不对竟也没有反击,想必是气数已尽。小竹融入那些冤鬼飘荡到凶凶怪跟前,满意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怪物。
“你怎么过来了?”逸闲透过指缝看到走近的小竹,压下颤抖的双手问道。
“哥哥别忘了,我也是鬼啊。”小竹笑着说,“若不是哥哥,我这样的小鬼怎么能分到这杯羹呢?”
“什么意思?”逸闲渐渐缓过神,盯着小竹问道。
“意思就是……”小竹说着便张大嘴巴咬向地上躺着的怪物。
但还未等小竹得手,另外七只凶凶怪再也等不下去一拥而入,撕扯的力度将小竹掀翻出去。周围的冤鬼本能的散了去,而小竹依旧不死心的在周围兜兜转转,想要找到下嘴的机会。
“走啊!”逸闲看向最后的青龙位,转头却见这小家伙依旧放不下到嘴的肉,注意力全在怎么从那些怪物的空隙中占得一点便宜,连身后渐渐逼近的一张大嘴都没察觉。
逸闲骂了一句撤掉手臂的灵力飞跑过去拉住小竹一把将它甩出了四象阵,然而那青面獠牙的怪物却不曾迟疑,一口尖利的獠牙瞬间闭合,逸闲的一整条手臂没有了灵力的保护一瞬间便被硬生生撕扯了下来,逸闲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手臂便被那怪物一口吞了下去,似乎那只怪物也在纳闷,明明是吃只小鬼打牙祭,怎么嘴里的味道不对。而逸闲被这一下带的翻滚在地,鲜血溅的到处都是,更加刺激了这里的七只怪物。立即便有没抢到食的凶凶怪向自己扑来,逸闲用剩下的一条手臂抵挡了几招,终究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力不从心。这时早已被逸闲打伤在地的那只怪物居然爬了起来,它身上被啃的千疮百孔,惨不忍睹,要不是逸闲现在条件不允许,他真的要去找个地方吐上一吐。
那怪物拖扯着趴在他身上贪婪啃食的几只同类就朝逸闲爬了过来,逸闲看到那怪物高举的利爪,想到这一击必定是聚集了它所剩的所有力量,他爬在地上眼看着这一爪朝自己压过来,知道自己躲不掉的他居然在思考自己是睁着眼吃这一击还是闭上眼吃这一击比较好。谁知千钧一发之际,长刀龙跃从天而降直插石缝,挡在逸闲之前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伴着那怪物的悲鸣声怨气铺天盖地的压过来,龙跃的刀身一瞬间便爬满了裂纹,在逸闲放大的瞳孔中崩裂成无数碎片。然而这还没有结束,龙跃替他挡住了一击可挡不住所有攻击。另一个方向一个利爪穿透了逸闲的左胸,逸闲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的皱缩了一下,整个人的灵魂似乎都被剥离了躯体,大脑中只听得到自己的脉搏。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心脏碎成这样还能活着吗?逸闲心里居然还产生了一丝好奇。就算不死也要昏上大半年吧,那样的话太阳之日就要过去了,下一个太阳之日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不行!绝对不行!逸闲在心里呐喊,我不能倒下,我必须解决掉鸣冤洞窟,我还答应了小竹要带他出去,我不能倒下,不能昏睡过去,不能!绝对不可以!逸闲在心里嘶吼着,挣扎着,突然似乎有一股十分温暖的力量包裹住了他,也好像是冰冷的,逸闲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让他久违的想起了母亲,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仅仅一瞬间,逸闲清醒了过来,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臂完好如初,胸口的窟窿也早已不见踪影。怎么回事,难道刚刚那一切都是幻觉?
阵外,小竹伸手擦了擦脸上逸闲的血,它只觉得这血未免太热了,灼的他生疼。等他回过神来,看到的一幕便是逸闲低头趴在地上捧着龙跃的几片残片,逸闲浑身是血但看上去并未受伤,可自己脸上明明溅满了他的血啊?!
小竹又掐算了一遍时间,纵使它再想得到那份力量也来不及了,于是立即朝逸闲大喊:“哥哥时间到了!太阳要出来了!”
逸闲放下手里的碎片,缓缓起身,抬起头时有一瞬间与小竹的目光对上,让小竹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杀了自己。但是逸闲没有,他只轻轻拍了拍地上龙跃的碎片,沉默着三两步挪到东方青龙位,从怀里拿出小竹送他水时落下的那片竹叶,他用一只手捏着竹叶,缓缓开口道:“西之白虎是为金,北之玄武是为水,南之朱雀是为火,冬之青龙是为木;四象神仙令,金木水火土。四象既定,黄龙听令!起!”
就见三个法宝瞬间爆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似有生命一般向两端延伸,相互衔接在一起将逸闲所站的东方位也连接在内。
在离开天门时,书繁,日笙和月笙三人分别送了逸闲一个护身的法宝,逸闲在琢磨困住八只怪物的方法时,自然而然想到了自己现在拥有的最有价值的这三样东西。只是要怎么用呢?逸闲以前在点墨仙府等书繁等的无聊时,随手翻阅他书案上的几本无名之书,好像看到过一个叫什么四象玄令的困阵。四象……逸闲将三个法宝一一摆出,梅花银戒可为金,代表白虎,那渤海珍珠足以为水代表玄武,日笙送的灼凤烛台更不用说了,代表火之朱雀。这样一来四象中还缺一象,代表青龙的木。何以为木?逸闲看着这满是石头寸草不生的石窟头疼起来。他突然想到那片竹叶,竹叶称不上法宝的话就由拿着竹叶的自己充当这个法宝好了。
至此,四象已齐,逸闲已经可以号令位于正中的黄龙之土了。随着逸闲的一声令起,阵法内部的地方剧烈震动起来,纵使里面的凶凶怪察觉出了不对也为时已晚。那些黄土夹着岩石像是吸够了春雨的竹笋一般拔地而起一瞬便筑起一堵高墙直逼洞口。太阳之日恰在此时到来,刺目的阳光透过还未封闭的石壁缝隙似箭一般射进来,虽然疯狂筑起的石壁只露了那么一瞬的阳光,还是刺的逸闲眼睛生疼,让他眼盲了很长时间。
逸闲干脆闭起眼专心致志的当个法宝,里面的惨叫和哀嚎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逸闲感觉不到自己是站着还是坐着,手里是不是还捏着那片竹叶。
终于,世界逐渐归于平静,逸闲似乎听到了一个非常温柔的声音,那声音很轻,逸闲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道:“谢谢。”
逸闲看再无动静,松开捏着叶子的手指,那石壁瞬间瓦解。太阳之日时限已过,阳光从那个洞口渐渐退去,那些怪物只剩下巨大的骨架,逸闲走过去带动的空气流动让那些骨架瞬间化为粉末,在余晖下闪着细细的光飘散在空气中。与此同时咣当一声脆响,一只金色的铜质香炉掉落在地。
逸闲走过去捡起铜炉,翻转过来底部落款依稀可见“赵曦”二字。
原来他名为曦啊。逸闲轻叹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竟是以这种方式知道他的姓名。他在仙界时曾有幸远远看到过这只黄铜香炉。他只听闻赵溶月仙人为人时曾是位手艺极好的铜匠,他为人平和喜仙道,一日在打造一盏香炉时顿悟天道,遂修为大增,不日便得道升仙。他打造的那盏香炉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洗魂炉,传说香炉生烟,恶鬼吸后便能摒弃恶念,大彻大悟。逸闲以前只觉得溶月仙人和他的香炉一样对万物都有着无限的悲悯之情,只是这份悲悯之情最后成为了他被派到鸣冤洞窟的理由。
只是可惜,他没能渡净这里的恶。逸闲耳边又响起了那声谢谢,他将铜炉揽进怀里,在衣服上蹭干净了上面的血污。
“哥哥?”小竹在后面试探着喊道。
逸闲没有回答,而是弯身将散落一地的龙跃碎片一一捡起收好。
“哥哥……我……”
“你知不知道,你吃了它便会变得和它一样。你会忘记你想要做的事。”
“哥哥,我,我只是想要力量,没有力量我怎么找回那些记忆?”
逸闲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一个闪身便来到小竹面前,刀尖的灵力在距离小竹眉心不到一指时停住了。
“你要力量我可以慢慢教给你,但不要妄想一步登天。若一日你变得如同那些恶鬼一般,我便会毫不留情的除掉你。当然,我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说罢,逸闲收回手里的小刀。
看着小竹呆愣的模样,逸闲满意的转过身长出一口气,刚才自己也不过是逞强,现在好了,最后一点法力也被他用在刀尖上吓唬小竹了。
逸闲走在前面,小竹默默跟在身后。
看逸闲躺进了石洞里,小竹开口道:“哥哥,我答应你。所以……你会教我如何变强么?”、
“当然。”逸闲笑笑,声音显得非常疲惫,“只是,我现在得先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