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可不是会随便把自己的作品拿给人读的热心分享者——『之后要给出用心的评价与感想』,这是一开始说好的条件。
季秋辞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她不能容忍自己是那种不上不下的半桶水水平。
写文章这种事情也和世间的其他诸多技艺一般,如果一直闭门造车,很容易就陷入自我怀疑又孤芳自赏的来回摇摆之中。
而客观的评价就像尺子,可以帮助人找到自己的坐标,以便更好地总结问题和进步。
只不过即便是以她还不算很长的人生经验中,也能意识到所谓『客观的评价』,就像那『完美的圆』一样,那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概念。
只要是人,就无不因为其见识经历或别的各种原因而令自己的看法有所偏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中立客观。
但能从诸多反馈中排除杂音,觅得其间极少却真正有价值的部分,则是每一个创作者的必修课。
因而她有机会时便会请不同的人来阅读自己的文章,以向他们寻求独属于各自的心得与感想。
“嗨,这个……嗯……就是说,虽然我不会专业的评价,但是啊……”钱胜天一边组织着语言,一边看着她漂亮的下颌线被窗边的阳光勾勒出一条光边,有些发呆。
就在面前的佳人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的刹那,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后咧嘴笑着说:“我觉得既然是弦姐你写的,那肯定是好得不得了的!”
没错,偶尔也会得到这种毫无意义的反馈。
“……”季秋辞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将胸口的浊气吐出去后说道:“我也是昏了头了,居然指望能让你给出什么有用的评价。”
钱公子嘿嘿笑着,一点也不以为意。
随后他站起身来想要四处走走,以缓解季秋辞似乎发现了自己一直在偷瞄她的尴尬感。
他一边优哉游哉地环视着客厅,一边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咦?木头呢?我以为能在这儿遇到他来着。”
“他和落落一起去参加比赛了。”季秋辞说着从将身子向一旁的小书架微微探去,手指按在一本书脊上轻轻一勾,一本浅蓝硬封皮的书便被抽了出来。
钱胜天看着少女因为这个动作伸直了手臂,以至于不经意地在无袖衬衣与外衣间露出了的光洁腋下,他吞了口唾沫。
“啊,他们两个一起?你不吃醋啊?”虽然这多少有些明知故问,但他还是做出了一副知心老朋友的语气『关心』道。
听到这话,季秋辞从刚翻开的书本里抬起了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也没说话。
即便以钱公子稀世的厚脸皮也没顶住这压力,很快就讪笑着移开了视线。
就在他心思活络地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想办法进大小姐卧室看看的时候,他突然透过一旁客房未掩实的门缝看到窗台上挂着一套黑色内衣。
蕾丝花边,样式比较大胆,尤其是内裤已经接近丁字裤的款式了。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当然不可能是季秋辞的,明显是此时同样住在这里的那位叫顾落落的漂亮小妞的。
窗台下摆着一个行李箱——虽然擦得很干净,但表面已经褪色得厉害,一看就是用了好久都没换过,而且看那款式也不像现在的,估计是别人用了多年之后交给她的。
『我从很早以前就奇怪了,那木头是不是真就有挂,为什么总有好女人喜欢他……』
不得不承认,即便以他的眼光来看,那叫顾落落的女孩儿也算是长得相当惹眼,再加上她的身材和大方的气质,似乎天生就适合作为明星来发光发热。
钱胜天用拇指腹部刮着自己下巴刚冒出一点苗头的胡子,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起来,他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在心里完成了对顾落落整个人的构想,他相信即便细节有所失真,但大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穷人家的漂亮姑娘,内衣又穿得这么骚,看来确实不可能是处女。我记得之前有聊到说她学好多年跳舞想进演艺圈来着……啧啧……』
一连串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窜来窜去,他觉得一个计划要在脑子里成型了,只不过差了些火候,缺少一点契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就认识的缘故,季秋辞直觉地感受到钱多多似乎在酝酿一些坏心思。
虽然从她的视角看他也没在做什么,但她还是决定要打断一下他的胡思乱想,于是扬声说道:“你要是没事儿做就去帮我拿下信箱里的东西。”
虽然被打断了思路让他『啧』了一下,但他还是答应着走向了门口。
他很快就从外面的信箱里取来了一大叠宣传册和几个信封,一边好奇的翻看那些广告一边在嘴边嘟囔着:“这些垃圾都谁会读啊,家庭主妇吗?咦……这是不是木头去参加的那个比赛?”
在大量千奇百怪的传单之中,一张设计出彩的海报上正写着“新青年艺术双年展·京城文艺馆邀您参与”的字样。
上面简单地列出了一系列赛事的日程与安排,有趣的是或许是为了增加话题度,预选赛之后的赛制竟然是引入了电视观众投票这一在当时还十分新颖的互动环节。
“呵。”钱公子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下,搞什么电视投票?又不是聚集一群女孩儿唱歌,电视观众能找出来几个会关心你一个美术比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