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氿连退两步才稳住心神。
冢外不知何时飘来个穿着一身大地绿长裙的……分不出男女老少的鬼东西。
“你怕什么。”
鬼东西懒洋洋地说了句,模糊的面部逐渐清晰,精致的五官拼凑出一张艳丽得诡异的脸蛋。
冷汗顺着万氿的鬓角滑下,他放轻声音问:“请问姑娘是……”
话问一半便被对方抢过去:“姑娘?哈哈哈哈哈哈!”
这鬼魂似听到什么有趣的话笑得爽朗又开心,五官因为激动又变得模糊不清,“我霍三娘在阳界活着的时候都够当你太奶了。”
万氿没接话,他向来不会与女孩子搭茬,虽然对方说是他太奶。
一张五官全被高斯模糊的脸正对着他仰头大笑,比起害怕,万氿的心情更加复杂。他还是不能适应三天两头被强行驯化的审美。
霍三娘那张五官模糊的脸逐渐恢复清晰,她上下打量万氿:“方才就觉得你哪里奇怪,你竟然可以双脚着地?你不是鬼,是妖还是魔?”
她的重音压在最后一个“魔”字上,眉眼显出几分狰狞,不等万氿回话她便抬了手指穿过铁链交错出的缝隙点到他的胸口,丝毫不在意铁链散发的灼热温度。
“你是魔?”
先前便有鬼给他定了个阴煞的鬼阶,眼下又被怀疑是魔,万氿也实在弄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如实地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霍三娘哼笑一声收回手,长袖在万氿眼前带过一片绿,“你在无相之冢内做什么?”
当然是种血豆。
万氿心中默答,他不知道鬼血是不是栽培血豆的唯一原料,但这次却未将话诚实地讲出口,而是反问:“请问您这身衣裳哪里可以做?”
绿色也行,什么色都比紫色要好些,他想。
“瞧上老身这身衣服?还是说……”霍三娘调笑,“看上老身的皮?”
一句话讲得万氿如鲠在喉,他垂下眼睑,不再作声。
霍三娘在冢外悠闲地飘,见万氿不吭声杵在那活脱脱个受气包,突然有些动摇。
魔天生张狂暴戾,没一个好东西,怎会这般不食荤腥忍气吞声?
“小东西,不管你是妖魔鬼怪还是邪祟,三娘送你一句箴言:在鬼域混最忌温顺二字。你若如此,迟早魂飞魄散。”
万氿微抬眸,瞄了她一眼,客客气气地回:“多谢提醒。”
霍三娘哼了声打算离开,转身间忽地瞥见万氿下唇咬出的血痕,面目如被拨动的水面出现轻微的波动,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
“蛮地。”她说。
“蛮地有可供变幻衣物所用的灵叶,你能进入冢内自然是有些本事,若你是鬼,阶别到微煞便有法子把化作衣物,若是魔……”霍三娘没继续讲下去,只说,“你可去那里凭本事取得。”
“多谢三娘。”万氿与她四目相对,躬身作揖。
霍三娘被她叫得微怔,随即爽朗大笑:“看在你长得如此俊俏的份上,饶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