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往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每当夜深人静,那些画面就会在脑海中重现,成为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为何不说出真相?”余尘问,声音低沉。
林晏苦笑:“我说了,谁会相信?一个败军之将的辩解之词?更何况,那个泄露军机的人既然能调走援军,必然位高权重。我一个幸存者,如何与他抗衡?”
余尘沉默良久,忽然伸手,轻轻放在林晏肩上:“现在,你有我。”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林晏心中一颤。多年来,他独自背负着这个秘密,承受着众人的指责和鄙夷。如今,终于有人愿意相信他,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余大人相信我的话?”他忍不住问。
余尘的目光如深潭,映着跳动的烛光:“我从未怀疑过你。”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道,为何我如此确定风鸣谷一役有内情?”
林晏摇头。
“因为当年奉命救援的部队,是西营军。”余尘缓缓道,“而西营军的统帅,是我的叔父,安西侯。”
林晏震惊地睁大眼睛。安西侯与余尘关系密切,朝野皆知。若是西营军被调走,导致风鸣谷全军覆没,那余尘岂不是……
“不可能是余大人。”他脱口而出。
余尘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欣慰,也有几分冷意:“自然不是我。但我查过当年的调令,是有人假传我的命令,调走了西营军。”
“是谁?”林晏急切地问。
余尘的目光变得深邃:“所有证据都指向一个人——宰相李崇。”
房中一时寂静无声。林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蔓延至全身。当朝宰相,为何要置他于死地?他不过是一个边关将领,如何能威胁到宰相的地位?
“为……为什么?”他喃喃问道。
“因为你是最年轻的边关统帅,战功赫赫,深得军心。”余尘语气平静,“更重要的是,你曾上书反对增加江南赋税,而那是李相一党的主要财源。”
林晏回想起来,确有其事。当年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李相却提议增加赋税以充军饷。他当时年轻气盛,不顾劝阻,直接上书反对,因此得罪了李相一党。
但他万万没想到,李相竟会因此设下如此狠毒的圈套,让三千将士为他陪葬。
“那三千条人命……就因为我得罪了李相?”林晏声音颤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余尘摇头:“不止如此。李相与南疆部落早有勾结,通过走私盐铁获取巨额利润。你驻守南疆时,曾多次查获走私队伍,断了他不少财路。风鸣谷一役,一石二鸟,既除掉你这个眼中钉,又能借此打击我的势力——毕竟,谁都知安西侯与我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