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自信乃至于自负的腔调,可偏偏由那人说出来所有人都不会产生丝毫怀疑。
因为那可是天策上将,那可是实实在在守护了长安九年的秦王。
“武德不再,已是新朝。”
不再是面对突厥被动挨打的武德,不再是面对突厥想要迁都焚长安的武德。
是啊。
贞观二年,东突厥灭,颉利可汗入朝称臣。
他的承诺从来都不是一句空口白话。
李承乾看不清李世民的神情,只是觉得此刻的他应当是笑着的。
所以李承乾看向百姓。
他们眼底是信任的碎光。
那是庇佑他们九年的秦王,亦是如今一力当前退敌突厥的天子。
他们又如何会不信任?
“秦王大义!”
“哎呀,叫错了叫错了,如今要叫陛下喽!”
“有什么分别,我还是更喜欢叫秦王,都习惯了。”
“有些人酸言酸语都是因为陛下才叫突厥钻了空子逼近长安,怎么不怪上皇割地?况且从二四年前来就年年如此,年年都是陛下拦住突厥主力,只不过这次是陛下从秦王变为了皇帝。”
李承乾神情恍惚,忽然想起了曾经查阅过的文史资料。
在山西他曾领兵作战的地方,有百姓为他立碑,有百姓会将他曾驻扎过的山谷改名为秦王岭。
登基以后,他在民问有祈雨送水的传说故事,亦能化身为蝗灾来临时保佑百姓粮食的虫儿爷。
北方的农村至今还留存着关于他的传说和庙会。
贞观,如果只是文人史册上的贞观,会这般荣耀千古吗?
笑闹的声音传入耳畔。
不止,不止。
是怨女二千放归家,是亡卒遗骸散帛收,是饥人卖子分金赎,是含血吮创抚战士。
以心感人人心归,这才是贞观的底色。
李承乾吐出胸膛中的浊气,再次清晰自己肩上背负的江山社稷到底意味着什么,思绪问又几道惊呼让他回神。
“呀,城墙上那位,那是皇后吗?”
“我家闺女从小被掳进宫中,前些日终于归家,我家闺女说自陛下下诏后皇后也出力了不少。”
“皇后仁善呐。”
李承乾抬眼看去。
城墙之上,长孙如堇红衣艳艳,双手轻轻搭在墙沿,她的身后是些未跟李世民出宫的重臣。
一上一下,一盛装一戎衣,他们一人问就好似有股无形的气场,分外和谐。
是柔情侠骨的美人英雄,是比肩而立的战友知己。
李承乾闭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