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搜!一户都不能漏!”周九震抹了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雨是泪。
冲锋舟拐过一片倒塌的院墙,前面露出半截倾斜的房梁,在浪里摇摇欲坠。
“那边!”周九震率先跳下去,水没到胸口,每走一步都像灌了铅。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房梁最高处,挂着一块破碎的的确良蓝布,上面还绣着一朵合欢花,此刻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那是凌欢妩刚刚穿的衣服样式。
他认得。
每一次她穿什么衣服,他都会记在脑子里。
可现在,那鲜亮的蓝被暗红的血浸透了大半,边角撕裂得不成样子,像只折了翅膀的鸟。
周九震的心猛地被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疯了似的往房梁爬,木头上的钉子刮破了手掌,血珠滴进水里,和那蓝布上的暗红融在一起。
他终于够到了那块布,蓝布上还带着海水泡过的咸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皂角香。
“欢妩——!”
他把布条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稀世珍宝,又像抱着一团正在熄灭的火。
房梁在脚下剧烈摇晃,远处传来士兵们焦急的呼喊,可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眼泪突然决堤,混着雨水砸在布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
“你出来啊……”他哽咽着,声音抖得不成调,“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吗……你不是说有空间不会出事的吗……”
怀里的布那么轻,却压得他脊梁骨都断了。
他想起他们两人刚刚分别时还约好了在民政办事处见面,她那么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
如今留给他的,就是这么一块冰冷残缺的布。
浪头又打了过来,房梁发出“咔嚓”的脆响。
被卡在空间入口
周九震死死抱着那件带血的褂子,背对着汹涌的洪水,像一尊被抽空了魂魄的石像。
哭声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嘶哑、绝望,在咆哮的风雨里碎成一片,连浪涛都像是在跟着呜咽。
士兵们在船上急得大喊,可没人敢上前。
他们从没见过铁打的周团长这样哭,哭得像个丢了魂的孩子。
那哭声里裹着的疼,让每个人的眼眶都红透了,只能咬着牙别过头,任由雨水混着泪往下淌。
“我不该让你回来的……”周九震额头抵着冰凉的瓦片,眼泪混着雨水往脖子里淌,咸得发苦。
他甚至不敢低头看脚下汹涌的浊浪,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屋檐下悬着点白花花的东西。
起初他以为是谁家的被单被挂住了,可细一看,才发现那东西居然动了!
不是随波逐流的晃,是带着股子狠劲的、一下下蹬踢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