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一声轻呼,他皱了脸,“疼……”
疼?香宝学着他的样子扬了扬眉,咬着他的手不松口,含糊不清地道:“上战场都不怕了,怕什么疼……”
“除了夫人,谁也不能让寡人感觉到疼。”狭长的双眸凝视着她,他缓缓开口,“除了夫人,谁也不能伤我。”
那样笃定,那样张狂,那样嚣张……却让香宝的心猛地抽紧。
她愣愣地松开了口。他的手腕上,留下两排整齐的齿印,微微泛着红。
“第三次。”
“欸?”她疑惑地看他。
“第三次下口了。”他笑,“寡人的肉,这么好吃?”
第一次,在吴营前,他逗得她七窍生烟,她头脑一热,竟当着当着那么多吴兵和伍子胥的面咬了吴王夫差。
第二次,在醉月阁,她被他逼着包扎伤口,她忿忿地下口,让他一起疼。
第三次,便是这回了。
香宝不知道他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我的眼睛,真的有铜铃那么大吗?”看着她,夫差忽然笑道。
“是啊是啊,胳膊比熊还粗,还喜欢生吃人肉。”香宝想起那些乌龙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伸手拥她入怀:“其实还有一回,那次狩猎之后……”
香宝涨红了脸,知他说的是那次夜宴,他喂她鹿肉,她却连他的手指一起咬……然后她喝醉了,还……
“因为前方战事有变,伐齐的军队倾覆了大半。”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香宝一下子变了脸色,卫琴他……
“大王,伍将军催第三回了。”门外,喜乐禀道。
香宝愣了一下,催过三回,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就要出发了?”
“唔,本想跟夫人依依惜别一下的,可惜夫人睡着了。”夫差一脸的无奈,松开了香宝,披衣下榻。
香宝靠着枕,歪头看着他长长的发丝倾泻而下。范蠡出征,失忆而回,卫琴出征,生死难料,如今……他也要走了吗?
仿佛注意到香宝的目光,夫差回头看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他忽然对着她张开手臂,衣袍半敞着,微微**着胸膛,说不出的魅惑。
这个姿势……香宝嘴角抽了抽,是在等她投怀送抱吗?这种状况下,她是不是应该双眸含泪,梨花带雨地奔入他的怀中,然后倾诉离别之意?
见香宝坐在原地没有起身的意思,夫差扬了扬眉,微微弯起唇角:“唉,寡人刚刚在想,如果夫人能够靠在我怀中,温柔地告诉我‘我等你回来’,那样的话……”他有些夸张地一脸哀戚,“就算是死,我也会留着最后一口气回来……死在夫人的怀里呢。”
心里仿佛漏了一个洞,明明知道他夸张得可以,她却如胆小鬼一般,披衣下榻,走到他身边,如他所言,低头靠入他张开的怀中。这个家伙……如此可恶!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却偏偏要一再地招惹她。
仰头,磨牙,香宝咬牙切齿地“温柔”道:“我等你回来。”
夫差笑了起来,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我会回来的。”
香宝伸手替他系好衣带。喜乐早已拿了盔甲在一旁站了许久,香宝从她手中接过。
“不准死,不准受伤,不准流血,连掉一根头发都不行。”她替他穿上盔甲,系上明黄的披风,瞪着他道。
夫差微微一愣,笑:“如夫人所愿。”
战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范蠡、卫琴、夫差……出征的场面见得太多,香宝没有去送夫差。出征的背影,她再不想看见。沙场之于男人,或许是表达忠义的神圣之地,是实现野心的必经之路,但之于女人……却无疑是一场最可怕的梦魇。
这是香宝得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