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由希让力量构筑的稳定通道,外界那片被强行扭曲的欢乐混沌与仓鼠总编的悲鸣瞬间被隔绝。脚踏实地(或者说,踏足于那片熟悉而活跃的蓝色规则光流之上)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疲惫、释然与淡淡哀伤的气氛,才真正笼罩了归来的四人。
他们回到了希让亲手打造的“桥头堡”安全屋,那片由悖论之种和望序遗留力量共同滋养的、不断自我演化的蓝色领域。领域似乎比他们离开时更加“繁荣”了——边缘处,几个早期入驻的、头发像霓虹灯般变幻的行者,正试图用他们新领悟的“情绪染色”能力,给一片原本单调的规则乱流刷上温暖明媚的橙色;远处,隐约传来押韵行者正在举办“即兴说唱对抗赛”的热闹动静,不合逻辑但充满生命力的韵脚四处飞溅。
这里混乱,却充满了生机勃勃的“可能性”。
“回家了……”岚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圣光之力在这里感到无比舒适,如同游子归乡。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混合了秩序与新混沌的力量,正与这片领域产生更深的共鸣。
谢言立刻连接上领域的监控协议,银眸中数据平稳流动:“领域状态稳定,规则演化速率提升12%,未检测到外部威胁。‘界灵’分机运行良好。”
何初则像颗出膛的炮弹,欢呼着冲向安全屋中央那张由柔软光流构成的、会根据使用者心情变换形状的“沙发”,一头扎了进去,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还是家里最舒服!外面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
希让没有立刻融入这片安宁。她独自走到安全屋边缘,那里是领域与万象大厅未知规则的模糊交界处。她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流淌的蓝色光幕,感受着其中属于望序的、冷静而温柔的规则余韵,与她自身那躁动而强大的悖论之力和谐共存,共同构筑着这片独一无二的避风港。
她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再次闪过望序最后留下的影像——那滴融入星光的泪,那句“好好活着”的叮嘱,那决绝奔赴“终焉”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钝痛蔓延开来。胜利的喜悦如此短暂,如同泡沫,而失去的空洞,才是永恒的底色。
她赢了,为望序复了仇(至少是部分),证明了她的道路正确。可那个会笑着揉乱她头发、会无奈地看着她恶作剧、会在星空下与她定下约定的猫耳少女,再也回不来了。
“希让姐……”何初不知何时悄悄来到了她身边,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闹腾,只有小心翼翼的关心,“你……你是不是又想序序姐了?”
希让没有回头,也没有否认。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何初低下头,用脚尖蹭着流光溢彩的地面,声音闷闷的:“我也好想她……但是,但是序序姐肯定不希望我们一直难过。她留给我们这么多东西,还有这个家,肯定是想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然后……替她去看更多更多的风景,气死那些坏蛋编辑!”
小女孩的话语简单直白,却像一道微弱的光,刺破了希让心中厚重的阴霾。她转过身,看着何初那双写满真挚和一点点笨拙安慰的大眼睛,心中那冻结的悲伤,似乎融化了一角。她再次揉了揉何初的头发,这一次,动作自然了许多。
“你说得对。”希让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少了几分刺骨的寒意,“她留给我们的,不是一个用来哀悼的墓碑,而是一个……需要建设的未来。”
她抬起头,看向这片属于她们的、初具雏形的领域,紫罗兰色的眼眸中,重新凝聚起那种掌控一切的光芒,只是这一次,光芒深处,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与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星火。
“岚,谢言。”她召唤道。
两人立刻走了过来。
“我们摧毁了一个‘总编’,中断了‘终焉’协议,但这只是开始。”希让的声音清晰而冷静,“‘编辑部’不会善罢甘休。我们需要利用这里,利用望序留下的研究,变得更强,建立更完善的防御和反击体系。”
“明白。”岚郑重颔首,“我会加强对领域内秩序侧规则的梳理和引导,确保基础稳定。”
谢言接口:“我将全面解析并整合实验室数据库,优化领域演算模型,并尝试构建针对‘编辑部’规则特性的预警与反制协议。”
“何初。”
“在!”何初立刻挺起小胸脯。
“你的力量很关键。”希让看着她,“继续练习,不仅是‘胡闹’,更要学会引导和掌控这种‘颠覆规则’的本质。你将是未来对抗那些僵化叙事的最强利器之一。”
“保证完成任务!”何初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干劲。
就在这时,安全屋的门铃(一个由会变幻表情的光球构成)发出了急促的闪烁和“嘀嘀”声——这是有紧急外部通讯的标识。
谢言立刻调出监控界面,只见安全屋外的规则乱流中,悬浮着一个……由无数面不断翻转的镜子构成的、棱角分明的多面体。每一面镜子中都映照出不同的景象——破碎的星球、哭泣的婴孩、燃烧的图书馆、还有……一张不断变幻、试图固定却始终模糊的人脸。
【识别:万象大厅中立情报实体——‘万知者’的信使。】界灵分机的声音响起,【请求通讯。】
“万知者?”岚眉头微蹙,“那个号称知晓万象大厅一切秘密,但需要等价交换的古老存在?它来做什么?”
希让目光微闪:“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