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原本厌清以为房间里最少都会有一个人的,事实上,魏满贤带着他走进去后,里面半个人影儿都没见着。而房间里也没有任何能够藏人的地方,一目了然。
厌清悄悄看向被自己戳了一个洞的纸窗。
那个不起眼的小洞还在那儿,可是刚刚挡住他视线的东西却不见了。
“奇怪,父亲不在么,”魏满贤轻轻皱眉:“父亲一向守时,今日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
“那我们先在这儿等一会儿吧?”魏满贤看向厌清。
厌清点点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总觉得这书房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看他。
可一眼见底的房间里几乎都要被他打量个遍了,他也没有找到那道窥伺的目光到底来自哪里,直到他不经意的扫过自己刚刚戳出的小洞,有个眼睛正透过洞口直勾勾的看着他,一错不错。
厌清愣了愣,心想这看起来可不像活人的眼睛,这更像是点在纸人眼眶里那个生硬的墨点,他扯了扯魏满贤的袖子,指着洞口装作害怕的样子:“那里——”
可是就在魏满贤一回头顺着方向看过去的空隙,那个眼睛就在厌清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什么?”魏满贤看起来有些疑惑:“怎么了?”
厌清小声:“洞口后面有个眼睛在看我们。”
“哪里有洞口?”魏满贤站起来走向他指的地方,中间身体走动的时候无意间挡了一下厌清的目光,等他走到那个角落里面,问洞口在哪里时,厌清发现不止那个眼睛不见了,连自己刚刚戳的小洞也不见了。
魏满贤瞧起来有些无奈,在心里加重了弟弟可能出现精神疾病方面的猜想,走回来捏了捏厌清胳膊上紧绷的肌肉,温言道:“你太紧张了,小芝,你今天应该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的。”
他思忖着,组织着措词:“要不,改天我还是让那个医生来我们院子里小住几天,给你看一看,正好他也是我的朋友,说想来咱们家拜访很久了,”见弟弟低垂着脑袋不出声,他补充道:“他会对你有所帮助的,小芝。”
厌清良久才点了点脑袋,“嗯。”
两人刚结束对话,房门忽然被人推开,先进来的是个戴着瓜皮帽的中年男人,气质瞧着是个沉稳的人,直到魏满贤管男人叫了一声刘叔他才知道这是魏家大院儿里的管家。
那在管家身后进来的自然是厌清只见刘管家推开两扇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低下头叫了一声“老爷”,然后有只脚跨进门槛,沿着往上看是一身熨帖的长袍马褂,袖中露出半截青白的手掌,然后才是男人英俊得有些诡谲的,青白色的面孔。
厌清和他对视了一眼,顿时感觉身周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魏满贤率先走上去:“父亲。”他注意到身边人没跟上来,转身握住了厌清的手腕将他拉过来,笑道:“小芝这两天总算是醒了,一醒就嚷嚷着想您,这不,您一回来他就跟着我粘过来了。”
男人轻描淡写的扫了厌清一眼,并未停留,而是坐在主位上:“刘管家。”
几人身后的刘叔朝他们鞠了一躬,安安静静的离开并把门带上了。
厌清注意到这时男人的目光又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让他忍不住往魏满贤身后挪了挪。
魏家的家主名叫魏深,是个商人,手底下有不少工厂,目前厌清对他的信息只打探到这么多。
主位上的男人虽然坐着,但是身量不矮,穿着长袍马褂,却没有和管家一样梳辫子戴瓜皮帽,细框的眼镜压在鼻梁上,不太让人看得清他眼里的神色。
“芝芝什么时间醒的?”如大提琴般十分悦耳的声音,里头没有什么情绪,和那天厌清在亭子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是男人叫他芝芝的时候会让厌清想起自己的小老鼠枝枝。
“昨天中午,小芝自己醒过来了,还走出了院子。”
“过来让我看看。”男人对厌清招了招手。
厌清不是很想过去,直到魏满贤点了点他的肩,他才不情不愿慢腾腾的挪到男人面前:“父亲。”
当然,这声父亲他也不是很愿意叫出口,因为男人看起来还没有四十岁。
男人眼角似乎泄露了一丝笑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孩子,都瘦了,这几天多吃一些养回来,下午我让大夫来给你看一下。”那只手的掌心十分粗糙,刮着脸颊上的软肉,让厌清有点不适应。
一个养尊处优的大老板怎么能有一双这么粗糙的手。
男人叠起双腿,揽过厌清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和魏满贤谈起其它的事情,“你是说想让你的医生朋友来院子里住一段时间?”
“是的,”魏满贤看了眼正在别扭的厌清,改用英语和男人交谈:“亨利是精神疾病方面的研究专家,小芝自从醒来后就有记忆混淆的侵向,还把死去的乔林记成了家里的家丁,问我有没有小林这个仆人,而且他有时候看向我的目光会让我觉得很奇怪,好像在打量我,又好像在怕我。”
厌清听得懂,但魏满芝没出过国,听不懂英语,所以厌清还拿半个屁股矮着男人的大腿小小挣扎。
魏老爷捏着厌清的腰,稍稍一用力他的身体就立马软了大半,神色不变的用英语说:“那就依你说的去做吧。”
厌清支起两条腿撑着身体,闷闷道:“你们说什么,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魏满贤立马安慰他:“当然不是,小芝你别多想,”他比较关注弟弟的心情和想法,但是这件事情只能含糊的解释一下:“是因为国外的几个客户,我们只是在说生意上的事情。”
“好吧。”厌清没有揪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