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阴冷,也不是湿冷,但诡异的是他就是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冷,这种感觉也不太像是身体上的,反而像一部分感知的神经坏掉了。
厌清从包里掏出两颗小花生,放嘴里嚼巴嚼巴吞下去了,继续往里走。
除了手电里散发出来的光源,这洞里面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一路上都是些形状怪异的石头,一开始的石头还小,厌清没怎么注意,越走到后面石头的体积就变得越大,甚至开始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轮廓。
像人一样的轮廓。
厌清有种错觉,就好像他进来的路上变得越来越来越喧嚣了。
但是这种喧嚣感是怎么来的,他又说不上来,因为洞内至始至终都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走路的脚步声在回响。
厌清放平心态定了定神,手电筒照亮的前方路势开始朝下,石头越来越多,越来越拥挤,路况也越来越费劲,厌清不得已开始了攀爬。
他走进来有多久了?三个钟?五个钟?厌清不太记得了,因为他一直没有感觉到困倦和饥饿,也没感觉到累,他目前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继续往里走。
又一次爬过一块大石头,厌清跳到地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低头看见自己被磨破皮的双脚,厌清意识到自己该休息一会儿了。
于是他找了一小块儿还算干燥的地,解开婚服的外套铺上去,准备小憩一会儿。
但是坐下来后他开始产生困意,忍不住背靠着石头慢慢闭上了眼。
耳边始终有一些黏腻的活动声,厌清感觉自己的双脚被纳入了一个湿黏柔软的地方,有什么东西从他脚底的伤口上舔舐而过,厌清试图把脚抽出来,又试图把那个东西踹走,他反反复复的挣扎,最后用力一蹬腿的时候他把自己蹬醒了,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睡着之前忘了关掉手电筒节省用电,这会儿手里的灯光已经比之前变得微弱许多,只能勉强照亮身周两米的距离,再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厌清准备爬起来继续深入,他站直了身体才发现自己脚上的伤口全都没有了,皮肤尽数恢复如初,一点微小的伤口都看不到了。
他并没有感到很惊讶,而是加快了赶路的脚步。
这一次又不知走了有多久,他的前方视线里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条腿。
一条雕塑的腿。
一个巴掌的长度。
厌清小跑过去把这条腿捡起来,他似乎觉得很冷,哆嗦着将背包里的雕塑拿出来,然后把这条腿拼了上去。
完美贴合。
但是不应该,还有脑袋,脑袋哪儿了?
手电筒的灯光已经非常微弱,能照亮的范围已经不到半米,厌清终于变得焦灼起来。
他趁着那点儿低得可怜的能见度,跌跌撞撞的往里面跑去,可是跑出去十来米他就发现自己走到了尽头。
是的。
他走到了洞穴里面的尽头,这里除了一条雕塑的腿,他什么也没找到。
这不应该,这不应该。
厌清摸索着洞壁,他不停拍打,用力推动面前的石头,但是纹丝不动的墙壁告诉他,他确实已经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厌清的内心忽然之间生出一股巨大的失落,他没法儿解释这股失落是从哪里来,只是瘫坐在地上,觉得不应该这样。
电筒摔落在地上闪烁了两下,昭示着它即将要没电的事实,厌清垂下头,盖头就是在这时幽幽从他头上滑落。
厌清死死盯着那血红的盖头,绞尽脑汁的回响着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地方。
盖头,盖头他摸着忽然剧痛不已的脑袋,粗暴的拆下那些发钗,金饰,发包,把它们全都扔在地上。
可是脑袋仍然疼得厉害,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什么害他头这么痛,厌清胡乱摸索着自己的脑袋,忽然就碰到了自己头上的一样东西。
绷带?
对了,是的,他醒来时,孙妈说他为了逃婚跟乔林私奔途中遭遇泥石流,乔林死了,而他脑袋受了伤,一直醒不过来。
可是好奇怪啊,这么久了,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吗,为什么还缠着绷带?
黑暗里回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厌清把头上的绷带解了下来,摸向后脑的伤口。
他摸到了一个破口。
是的,一个破口,指尖往里深入,里面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