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覃看着众人不一的神色与如一的静默,他这才得知孟崇让符一事,回国前他嘱咐孟崇看着些楚燎,保其性命无忧,见机行事,其他的不曾多言。
他面上波澜不惊,心思稍转,大概明白是何人从中作梗,眼神有瞬间的凌厉。
“公子燎离家多年,太后尚且思念,待他休养一段时日后再议吧。”
他轻飘飘揭过。
倒是毕程的危机感更加深重,直至散廷,他的步伐仍是沉重。
楚覃传了几个亲将移步至书房议事,一刻钟后,蒲内侍见众人散去,俯身问:“大王,公子燎到城门了,可要移驾?”
“不必,”楚覃神色寡淡,嗤笑道:“多大人了,还要我背他回来不成?”
蒲内侍喏而欲退,楚覃唤住他,“今日不必准备宫宴,家宴即可,太后身体如何了?”
“太后娘娘仍不愿见奴婢。”
“罢了,不用请了。”
“喏。”
楚覃张卷片刻,又问:“寡人上次命你去寻的大巫可有消息?”
楚国极其重巫,男觋女巫,民间就有不少自成的巫,曾经大巫是国宝级的存在,自从景王引中原之士来楚后,巫的地位有所下降,但仍是楚人心中的通神之灵。
蒲内侍以为他是为太后所寻,“大陵巫行踪不定,其弟子说要一月后方得知踪迹。”
楚覃“哼”了一声,不喜这些能人异士恃才放旷的架子,“好,你盯紧点,别让人跑了。”
蒲内侍讷讷应下。
日头正盛,楚燎御马位居正中,磅礴巍峨的城墙伫立在前,众人不约而同吁声成群,止住了马步。
郢都西通巫、巴,东有云梦之饶,南有长江,逾江可经洞庭湖溯湘水至苍梧,北有大道,可直通咽喉要塞。
建城之际,光是城基就夯了三十来丈,城墙高逾百来丈,城形见方,有百里之宽,自南面引朱河贯通,东西南北皆有水道。
护城河泛泛而流,水草丛生,从城外的奎娄山俯瞰,似是郢都周边镶碧嵌带,别有一番古意。
郢都共有七个城门,北垣西门与南垣东门为水门,可使大舟来往,进军回师多走东垣南门。
楚燎举起莫敖符节,仰头对守城人朗声道:“莫敖楚燎率军回城,劳诸位开门放行。”
城门上早有预备,看来所传不虚,符节当真在公子燎手中。
“莫敖稍候,这就放行——”
随着此人的话音通传,铁索搅缠的哗哗声如雷贯耳,前排众人拢在阴影之下。
“咚”地一声,吊桥搭在楚燎面前,马匹被惊得后退两步,等不及尘埃散去,在催促中迈步趋进。
越离始终落他一步,楚燎稍稍错步,与他齐身道:“王兄领兵助魏时我曾说过,要堂堂正正地回到楚国,阿兄,我算是做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