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感应越来越强烈。
下一秒,沙发上的男子站起身,缓缓转了过来。
那张脸,赫然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沈序,三年前被他甩掉的前男友。
沈序转身的瞬间,江律深捏着公文包提手的指尖骤然收紧,指节泛出青白。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方才还平静无波的目光里,第一次闪过细碎的震惊。
但这失神只持续了半秒。他很快垂下眼眸,再抬眼时,眼底的波澜已尽数压下,只剩惯常的冷淡。
身体不动声色地绷直,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三年前的旧人,只是一位等待他确认健康状况的雇主。
沈序看见江律深这副模样,反倒乐了。他绕出沙发,在江律深面前站定,用饶有趣味的眼神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遍,嘴角挂着讥诮的笑:“江律深,好久不见。没想到三年没见,再次重逢,你竟然在给我打工?”
一字一句,装着无辜的疑惑,可前半句话被他刻意加重,语气里甚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江律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左脚不受控制地又往前挪了小半步——那是过去每次沈序生气时,他下意识想上前哄的本能。
最后,江律深还是忍住了。
看着沈序那道黏在自己身上、带着敌意的目光,再听着这番故意找茬的话,江律深哪里还反应不过来——这根本就是沈序故意设下的圈套。
江律深倒是没想到,两人已经分开三年,沈序竟然还会花费这么多心思挖好陷阱,等着他跳进来。就连他的导师,恐怕都被沈序收买了。
不过,对于沈序这三年在榕城的崛起,江律深也有所耳闻。据说他手段狠辣,连亲生父亲的产业都……想到这里,江律深不愿再深究下去。
“好久不见,沈序。”江律深的眉头渐渐舒展,脸上依旧没显露任何情绪。
他说得很轻巧。“沈序”这两个字,他曾说过成千上万遍。此刻在舌尖打转,竟无端透出几分暧昧的意味。
但这句话落在沈序耳中,却显得格外轻飘飘。他设想过无数种重逢的场景:江律深或许会避而不见,或许会带着愧疚哭出声,却唯独没料到,对方会是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江律深对他的态度,和对那些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似乎没什么不同。
沈序等这声“沈序”,等了一千两百个日日夜夜。可现在呢?这声如死水般平淡的呼唤,听在他耳中却格外刺耳。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三年的执念,像个笑话。
沈序别过脸,嗤笑了一声,眼底的阴翳像化不开的浓墨。他摩挲着手上的打火机,开关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快,“咔哒、咔哒”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江律深知道,这是沈序不开心的表现。如果是以前,他会把沈序抱进怀里,一字一句地说些不算动听却真诚的安慰话。
沈序看着脾气坏,实则意外地好哄。只要他轻声哄几句,对方就会卸下所有防备,在他怀里软得像团棉花。
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两人早已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沈序没把东西砸到他身上,已经算手下留情。
江律深自认为是个聪明的人,从小到大,学业成绩始终遥遥领先。可沈序在他面前,却一直是道解不开的难题。
三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江律深不知道沈序为什么生气。或许是真的不想看见他这个“负心汉”,可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故意把他引到跟前?
仅仅是为了报复他吗?可自己又先生气了。
他的沈序,一直都爱做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傻事。
哦,不对。现在不是他的沈序了。
早在三年前,他和沈序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