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宗封山禁客多年,今日怎得这么多人上山?”
修士屈指扣了扣柜台,“来时山道挤得连只麻雀都飞不出去。怎么,太虚宗那几个老头要摆寿宴?”
“客官当真不知?”旅店老板猛地停下拨弄算盘的手指,虚指天机山所在的方向,“天机山太虚宗可是天下第一大宗。门内有一秘宝名为阴阳纵横仪,据说这阴阳纵横仪是上古遗留的神器,可回天倒日,扭转乾坤!”
修士握剑的手倏地收紧,“逆天之物。”
“太虚宗放话了——谁能唤醒神器,谁便是天命之主。这不,各门各派都赶着去凑凑热闹呢!”
说罢,老板又咧嘴拨弄起算盘。
多亏了太虚宗为神器寻主这一茬,近日旅店日日客满,赚得也是盆满钵满。
那修士还站在前台,目光落在远处的雪山,不曾动上一动。
老板分神提醒道:“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我先去凑凑热闹。”
修士正欲提步出门,却见平日云锁雾绕的天机山此时拨云见日,霞光大盛,赤金色漫延天际,将终年积雪染成血色,奇绝瑰丽。
檐角铜铃疯狂震颤,一剑修从天边御剑而来,甫一落地便冲进院门:“是花草谷!是个年不过十七的小女娃唤醒了神器!”
“花草谷?这是哪个门派?没听说过啊……”
“什么小门小派?神器怎会落在这种不见经传的人手里!”
“放屁!”大堂里醉汉摔碎酒碗,琥珀色液体洒了一地,“定是太虚宗的人耍诈!”
一时间,人群激愤,慷慨陈词。
白玉烟杆重重磕在桌上,满室烛火齐齐震颤。
“诸位且稍安勿躁。”大堂中央,一佝偻老者笑眯眯地站起来,捋捋白胡子,“太虚宗主愿把神器拱手让人,实乃天下幸事。但自百年前,那魔头温如晦横亘出世,天下不平久矣。”
“如今,阴阳纵横仪现世——太虚宗主此行便是寻求天命之人,穿梭百年,诛杀魔头!”
“可那魔头专修鬼道,一身诡异伎俩,可驭百鬼,如何杀得了他?”
“我也想知道!就凭我,怎么能耐得了那大魔头?”
太虚宗的某客房内,相貌清秀的少女泄愤般踢飞绣鞋,像一条死鱼躺在罗汉榻上,咬牙切齿地看向掌心新添的伤口。
“都怪你!”少女突然翻身指向窗边摇扇的蒋恒明,皱起眉头嗔怒道:“我早说了出门得卜一卦!大师兄你非不听,我说不去你还非拉着我去!现在倒好,什么拯救天下苍生,什么万民生死系于一人……我才不想当什么英雄!”
温禾搂着枕头翻身,声音闷闷的,“再过几日就是霜降,我的萝卜该冻坏了……”
蒋恒明摇扇,柔声安慰道:“莫慌。待大师兄我炼出举世大毒丹,助你一招制敌。”
阮钰撂下茶盏,杯底在檀桌上撞出清音,揶揄道:“上回你那化骨散,倒帮人魔修还涨了两成功力。况且,你可忘了太虚宗主方才是怎么说的?那魔头天赋神骨,不死不灭,寻常办法奈何不得他。”
房梁忽地传来少年带笑的声线。
“就只有那一个法子了么?”
林青时倒悬着从横梁翻下,绀青衣摆扫过温禾鼻尖,带起的尘土惊得温禾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三人目光齐齐落在少年身上。
林青时笑道:“都看我做什么?那祁老头说得还不够明白?先让那魔头尝遍七情六欲,懂得爱恨嗔痴,再趁他长出血肉心时……”
“用痴骨檀、枯荣并蒂莲、神女泪三者制成的毒刃贯穿心脏,才能阻止他再生,不是么?”
让灭世魔头爱上谁?我——吗?
小师妹指指自己,不太自信地摇头,嘴上念叨着我不行,再次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