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晌午,温禾捧着个粗瓷大碗,毫无形象地蹲在村长家门檐下,吃得头也不抬。
为了感谢他们,林开诚特意杀了只肥鸡炖汤。火候足,鸡汤表面浮着层金黄油花,肉质软烂,配上吸饱汤汁的饱满米饭,香气能飘出十里远。
“香!真香!”
单飞跃就蹲在温禾对面,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猛夸。
温禾用力点头,深以为然。
村长家这做饭的手艺真是绝了。
单飞跃咽下嘴里的饭,抬头望天,突然疑惑地皱起眉。
这才刚过午时不久,本该是一天中日光最盛的时候,天色却已昏沉得如同傍晚,黑压压的云层仿佛触手可及。
单飞跃停下咀嚼的动作,“小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天黑得是越来越早了?”
温禾闻言站起身,仔细观望片刻,神色也认真起来:“好像是一天比一天黑得快。”
隐在云层背后的月亮也提前现出了淡白的轮廓,光芒微弱,冷切又奇异的灰调子。
屋内,柳新月正在与林开诚商议:“既然村中已无大事,我们再留守几日,若依旧太平,便准备回山复命了。”
“好,好,真是多亏了各位仙长……”林开诚连声道谢,脸上是连日来难得的松懈。
是夜。
温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中午那顿丰盛油腻的全鸡宴吃得她有些积食,胃里涨的难受。反正也没什么困意,便干脆爬起来出门散散步,消消食。
乡村的夜晚祥和宁静,运气好还能看见萤火虫,屁股发着光,绿幽幽的在田里穿梭,很有意思。
柳新月早已睡熟了。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只见两道黑影形同鬼魅般从她眼前疾掠而过。
前头的是宋默。
后头紧追不舍的那是……连文山?
这两人同住一屋,大半夜不睡觉,这是要做什么?
温禾心下好奇,立刻提气悄然跟上。
鸡鸣村四面环山,黑漆漆的夜空里,三道人影前一后地在林间起伏跃动,身法皆轻盈敏捷。
柳暮春的身体格外灵巧,如燕雀点水般落地无声,轻飘飘落地,甚至没喘一下。
追至后山的一片林中空地,只见宋默与连文山二人正相对而立。宋默手中长剑铿然出窍,,雪亮剑尖直指连文山咽喉。后者则以二指险险夹住剑尖,令其无法再进半寸。
气氛一朝剑拔弩张。
“大师兄深夜不寐,悄悄外出,莫非是发现了什么鬼祟的踪迹?”连文山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恻恻。
“哦?那倒是没有。”宋默轻笑了一声,声音却冷冽如冰,“不过……我倒想问问连师弟,这段时日以来,你一直在暗中向何人传递消息呢?”
温禾一来就恰好听见这两句互相的质问,不由愣住。
什么情况?狗咬狗?
“柳师妹!”连文山一见温禾,立刻高声喊道:“你来得正好!大师兄他怕是失了心智,敌我不分了!快过来!”
温禾眨了眨眼,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表情十分惊讶,像是摸不清状况。
连文山见状更急,几乎是大吼:“快过来啊,他现在很危险!千万别靠近他!”
“哦哦哦……”温禾像是公鸡打鸣似的,连连“哦”了几声,最后一个哦还拖长了音调。
然后,在连文山热切又期待的目光中,一个大马步,稳稳地站到了得了失心疯的青年身侧,还顺手拽了拽对方的衣袖,仰起脸语气天真地问道:“听说你疯了?”
宋默低笑:“啊……可能吧。”
连文山:“???”
“柳师妹,你……你这是作甚!?”
温禾转过头,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既无辜又狡黠,“不做什么呀,就是早就看连师兄你不顺眼而已。”
“他疯了你也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