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不好生养的。
万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地转身,步履急匆匆的,临走前甚至都没再看温禾一眼。
因而也未曾看见身后的少女得逞的笑容。
常言道,三人成虎,五人成章。众口铄金,积销毁骨。还不等温禾自己再试验几遍,谣言就如同飓风一瞬间传遍了贵妇圈子。
宴席堪堪过半,她便明显感觉投来的目光变了味。
那目光里,有探究,有惋惜,更多的是突然冷淡的疏离。
她小口啜着燕窝羹,听见隔壁桌隐约飘来“体寒”、“子嗣艰难”的碎语。
不过碍于林宛筠还在场,说这些闲话都是无名无姓的,懂的人自然有心懂,至于不想让她懂的。
林宛筠坐在温禾身侧,见她一直垂眸搅动着茶汤,似有心事的模样,往她碗中夹了点菜。
“可有夫人邀你去府上作客?”
温禾缓缓摇头,眼圈恰到好处地红了,“许是我不够好……”
林宛筠的眼神尖锐,她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又往她碟中夹了块茯苓糕,“不急,过两日自会有人下帖。”
糕点落进碟中,银筷却在碟边顿了顿。
“听府中的下人说,常常见你去听竹院,你去那儿做什么?”
温禾手一颤,银匙碰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轻轻放下,仪态得体地接过侍女递来的白布擦了擦嘴,“伯母怎会信这些个无稽之谈?又是哪个下人多嘴。”
她垂眼,羽睫轻颤时沾湿了水光,显得分外无辜委屈。
“最好如此。”林宛筠忽地笑了,收回眼神没再说话。
温禾埋头咬那块糕点,心里惴惴不安的,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索性好在整晚宴席还算顺畅,贵人们对她的兴趣浅淡了许多,似有似无的冷落让林宛筠感到有些奇怪。但各位都是体面人,尚且不会舞到宋府跟前。
直至暮落,她才有惊无险地归家。
头上带了不少朱钗,衣服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装了一天的体面,温禾早就忍不住了。
“快备水。”
一进内室,她便迫不及待地扯开束腰的丝绦。层层叠叠的衣裙像蜕下的蝉壳,委顿在檀木地板上。浴桶蒸腾的热气中,少女瓷白的肌肤渐渐泛起海棠色,额前碎发被水汽打湿,黏在泛红的眼尾。
巧灵舀起一瓢温水,看着水珠顺着小姐肩颈的曲线滑落。氤氲水雾里,她忽然注意到温禾耳后有一小块红痕。
那位置极为隐蔽巧妙,她感到奇怪,用指尖轻触。
“嘶……”
耳后的位置敏感,温禾猛地缩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姐,”巧灵指着方才看到的地方,凑近细看,“你这儿怎么红了?是被什么东西咬的么?”
闻言,温禾脸上的绯色似乎更深了,藏在水汽渺渺里,幸而看不大真切。
她慌乱地掬水冲洗耳后,水珠顺着她烧红的耳廓滚落,语气有些不自然地回答:“许是今日赏花的时候给什么小虫子叮咬了。”
又是扑蝴蝶,又是虫子咬。
今日说出去的谎话比她前半生都说得要多。
温禾伸手自己摸了摸耳后的红痕。
临了的时候,少年明着替她整理仪容,趁其不备的时候,在她耳后的颈部轻咬,齿痕褪去了,还余留下浅淡的痕迹。之前有头发遮掩,沐浴时便都暴露得一干二净。
巧灵没注意到小姐的滚烫,以为水温太高,“小姐可要再添点水?”
“不必,正好呢。”
巧灵撩起温禾的头发揉洗,轻声道:“今日小姐可有与大公子说上几句?”
“嗯……”
“如何呀?”巧灵是自小就跟在应幼兰身边的,说起话来也不避讳,她语气暧昧,“大公子是不是说了些羞人的话?”
“没有。”温禾睁开眼,水珠从睫毛上坠下,认认真真道:“以后别说这些话了。待明义表哥的冠礼一过,我们就找个院子搬出去吧。”
“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