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尝两口,颔首称赞,“你这里竟藏着如此好厨娘。”
“那祖母日后多来苑儿这用膳。”
“祖母可当真了。”
“苑儿求之不得。”
这头氛围融融正用膳,三姨娘姚姬,特来拜谒太夫人。
一身空青素袍的姚姬,罩着半扇同色面纱,一股子纤弱沉静之气,入屋后给老太太福礼。
老太太和蔼道:“自个儿家里,勿需那些礼节,姚三娘可曾用过膳,不若陪我老人家吃些,二丫头这里的小厨娘手艺真不赖,你不尝尝有些亏。”
姚姬的声色同她人一般宁淡,“老太太恕罪,妾正辟谷,不能陪侍尽孝,特做了蔓青糕给老太太尝尝。”
阿憷捧上食箧后,又献上两方玉匣,道两串紫霞珠子亦是姚小娘的一点心意,望老太太和二姑娘莫嫌弃。
梅姑姑收了匣盒,老太太道:“有心了孩子。”
风长意见礼:“多谢三姨娘。”
风长意头一次见这位存在感极低三姨娘。谢将军三房夫人,查氏依附安氏,蛇鼠一窝沆瀣一气给谢苑难受,这位三姨娘从不与人为难,素日宅在谢府的素心草堂念经敲木鱼,带发修行,近乎与世隔绝。
谢老太太回来得匆忙,安氏来不及通报姚氏,又或许压根想不起这个三房,姚姬自然未曾出府迎接,姚姬虽是半修行之人,到底是有谢府三房的名头,拜谒老太太是自然的。
姚姬送了素点珠串,与老太太辞别,老太太不过分热情,随人心意。
毕竟是自己的姨娘,风长意主动送人,姚姬捏着手腕上的檀木串,低低道:“有劳二姑娘了。”
“姨娘见外了。”
风掀动姚姬面上轻纱,依稀可见对方白皙面颊上有一块不小的灼伤,风长意不禁盯着人看。
姚姬抬手压下飘曳的面纱,“吓到二姑娘了。”
“哦,没有。我身上的疤可比三姨娘大多了。”
姚姬抬眸,静静瞧她一眼,风长意打她沉静的眸色中窥出几分怜惜。
“二姑娘好生保重。”姚姬主仆颔首后走开。
兔子见主子久久站着月洞门口,望着一对主仆离去的背影,不解道:“难不成这三姨娘也曾欺辱过谢苑。”
风长意摇摇头,“从未。”
反而帮过谢苑。
初时,谢苑心气高,识破安氏的恶意后,与人硬钢,一个肚子里从未有过算计的深闺犟丫头,自然不敌手段高明满肚子坏水的安红拂,她顶撞主母,欺辱妹妹坐实,寒冬腊月被罚跪一日。
夜里落了雪,谢苑被冻得瑟瑟发抖,天巧陪罚,同她一并颤抖。
谢苑落了满头满肩的雪,险些冻得没了知觉,是路过的姚姬解了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后来,她与天巧双双冻坏了双双起烧,府内下人提前被清空,无人使唤。
她比天巧症轻些,脚下似踩着棉花似得好歹能走路,天巧已经说胡话了,她急着去外头延医抓药,不料阅微苑的大门自外头锁了,谢苑根本没有爬墙的力气,只得拼命拍打木门,拍得手没有知觉,亦无人回应。
谢苑顺着木门滑下,绝望又窒息,迷糊间似乎瞧见娘和哥哥来接她。
倏然啪嗒一声响,一方小包裹自墙外丢进来,谢苑于半昏迷中醒来,打开,正是治伤寒褪热的药。
风长意送了人往回走,“我觉得这位三房有些眼熟。”
但想不起何处见过。
路过小厨舍,自窗口瞧见缃蓝正垂首搅羹。风长意笑着回屋,这倒霉催的恶婢,这回又栽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