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兆蕙也凑过来,语气带着嘲讽:“我看她就是容不得别人说半句不是!这种金枝玉叶,脾气大得很,你跟着她有什么好?将来指不定怎么受气。再说了,她乃皇家的公主,你一个江湖侠客,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非得巴巴地凑上去?”
展昭眉头紧锁,目光坚定,沉声道:“二位多虑了,殿下从未计较过昨夜之事,离开是我们早已定好的行程。”
顿了顿,又说:“还有,殿下并非你们所想之人,她性情磊落,心怀苍生,展昭敬佩不已。昭与她之间,是我心甘情愿,与旁人无关,还望二位莫要再妄加揣测。”
丁兆蕙被他说得语塞,丁兆兰却忧虑地道:“展兄,你要考虑清楚。天家始终是孤寒之地,贵如长公主,能给你什么?一个名正言顺的家?一份安稳的日子?宫中规矩多如牛毛,你又是个爱行侠仗义的,她能为你舍弃一切吗?我看,就连安安心心为你生儿育女,恐怕她也做不到吧。”
“这些我都想过。”展昭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所求并非这些。只要能伴在她身侧,护她周全,便已足够。”
丁氏兄弟对视一眼,见他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长叹一声,悻悻退开。
院门口,丁月华正拉着赵妙元的袖子,眼眶又有点红,小声说:“殿下,路上小心。等以后我也出去闯荡了,我们再相会……”
赵妙元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好啊,放心,无论你闯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展昭从院中走回来,朝丁月华点点头,又和双侠道了别,便与赵妙元一同转身上马,踏上前路。
江南的官道铺着细碎石子,马蹄踏上去发出轻快的嗒嗒声。展昭按辔缓行,目光扫过沿途田舍,见日头渐斜,不由得有些犯愁——先前只顾着离开丁家,竟没细想今夜该往何处落脚。
“殿下,”他侧头看向身侧的赵妙元,“日头不早,到了松江府后,要不要找个临近的村镇投宿?”
赵妙元勒着缰绳,指尖在马鞍上轻轻敲着,笑了:“不必。松江府境内有处薛家庄,我们去那里借宿便是。”
“薛家庄?”展昭怔了一下,随即想起这名号背后的人,“莫非是‘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的薛家庄?”
他虽久在开封,却也听过这位传奇剑客的故事:少年时以快剑横行,江湖人称“血衣人”,中年归隐后剑术臻至化境,四十年未逢敌手。只是传闻他性情孤高,久不与外人往来,怎会容外人随意借宿?
赵妙元点头:“正是。我们去那里,一来可借个落脚处,二来……薛家庄消息灵通,叶孤城口中那位江南的神秘术士,或许能靠他们打探到些眉目。”
展昭恍然,随即又生出疑惑:“这件事,方才临别时,昭也让双侠留意了。只是薛先生归隐多年,向来不涉江湖纷争,我们贸然前去,怕是……”
“无妨。”赵妙元语气带着几分深意,“薛家庄可不是普通的江湖门第。”
见她神色平静,展昭便知其中必有隐情,正待追问,却听赵妙元缓缓道来:“你可知薛衣人先生的胞弟薛笑人?”
“略有耳闻,”展昭蹙眉,“传闻他曾组建刺客组织,后被揭发,已自尽身亡?”
“那是世人所知的版本。”赵妙元拨了拨马缰,“你有没有想过,薛笑人武功高绝,那刺客组织更是所涉甚广,究竟是谁,才有那个能耐去揭发他?”
就听她缓缓笑道:“是大娘娘。”
展昭悚然一惊,“什么……?”
“当年之事在江湖上牵扯颇大,一朝败露,朝廷接到密报,大娘娘为了笼络势力,便自请前去处理。薛笑人本欲自尽,却被大娘娘拦下,放了他一条生路,驱其出海。薛衣人感太后不杀之恩,便带着薛家庄,连同一起归降的薛笑人旧部,一并投到了大娘娘的‘恒我’门下。”
展昭捏紧了鞍桥,不可思议道:“您是说……如今的薛家庄和那个刺客组织,竟都是您的势力?”
“不然你以为,薛笑人那盘根错节的刺客组织,为何能悄无声息地销声匿迹?”赵妙元轻笑,“如今薛家庄乃‘恒我’分堂,薛衣人便是本宫麾下的堂主,他手上怕还有太后亲授的令牌呢。”
展昭怔在马上,望着赵妙元从容的侧脸,这才明白她为何如此笃定地微服私访、亲下江南,一派成竹在胸的底气。如果能得到薛家庄的帮助,那整个江南,风吹草动,确实是尽在掌握。
“既如此,”他定了定神,催马跟上,“那便往薛家庄去。”
定好了目的地,二人一时无言。赵妙元望着身旁掠过的小桥流水,若有所思。
忽听展昭开口道:“殿下。”
赵妙元转头看他。
“昨晚之后,展昭思虑了一-夜。”他望着前路,慢慢地说,“您说的那些顾虑,昭都明白;您想要等昭清醒些再做决定,但昭从未这么清醒过——
“昭的回答,还是不变。”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无论前路如何,展昭此生,唯愿追随殿下左右。不求名分,不求归宿,只盼能与您共赴江湖,同担风雨。”
赵妙元看着他澄澈而坚定的眼睛,心中那点因丁家而起的波澜,忽然就静了下来。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漾开一抹浅淡的弧度:
“这就是你今日脸上挂着黑眼圈的原因么?”
展昭一愣,下意识别过头遮住脸,“啊……!”
树荫斑驳下,长公主畅然而笑——
作者有话说:赤子之心永远是最屌的!
明天零点更,后天暂时空一天拼一下千收,大后天35点更,之后恢复正常,主人请多多支持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