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妙元径直走向自己完好无损的马车,刘盈刘弦早已收起双剑,肃立等候。展昭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脸色比起之前更加苍白,唇紧抿着,始终未发一言。
走在最后的原随云,在经过木愣愣呆住的柳无眉时,脚步顿住了。
他微微俯身,伸出两根手指,极快地搭了一下柳无眉的腕脉。
指尖传来的脉搏平稳有力,虽因惊惧而稍快,但那股紊乱虚浮的瘾症脉象竟然真的消失无踪。
原随云素来温雅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他收回手,那双无神的眼睛望向长公主的方向。
几息之后,直起身,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两辆马车载着几人,碾过地上的血迹,缓缓驶离。
车轮滚动,渐渐远去之时,身后那片死寂里,猛地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啊——!!!!”
那是柳无眉的声音。
哭声凄厉而又绝望,如同失去伴侣的母兽,在荒野四周久久回荡,令人闻之心悸。
马车内,赵妙元闭目养神。
展昭坐在她对面,垂着眼眸,视线落在车厢地板的纹路上,一路沉默。
他既未对刚才血腥的屠戮表示惊骇,也未对长公主给予柳环痕的纵容提出质疑,更没有想要劝谏赵妙元如何行事。他只是抿着唇,不发一言。
这份异样的沉默,让赵妙元心中五味杂陈。展昭经历了那些事之后,似乎确实更沉得住气,长进了些。然而,又与她记忆中的那个展护卫,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
思索间,却听得一声叹息。
那是另一辆马车上的原随云。
“殿下今日所为,虽是为绝后患,但终究有些太伤天和了。”原随云隔着车厢轻声说,“那客栈中无辜之人众多。还有柳夫人,她虽有过,但其情可悯,如今瘾疾已去,却骤然失侣……未免太过残忍。”
赵妙元眉头一跳。
她知道原随云的恶劣秉性,但他此刻惺惺作态,还用上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竟然又让她想起花满楼来。
实在是……恶心。
长公主没什么心思与他探讨道德观,掀开车窗帷帘,看向旁边并行马车里的那张侧脸,淡漠地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原公子若是觉得不适,前方岔路,你我便可以分道扬镳。”
原随云闻言,沉默了片刻。
从长公主这个角度望过去,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垂首,轻声道:“殿下身处高位,所思所虑,非我等江湖草莽所能企及。也许……您才是对的。”
说完,他对前头驾车的仆从致意:“拐弯吧。”
赵妙元挑起眉。
就这么走了?
她冷眼看着,就见原随云与她道了别,马车在岔路口缓缓转向,竟真的飘然而去。
这人来得蹊跷,去得突然。跟了一路,似乎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得到。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巧合?
马车继续前行,一道人影窜入车厢,是柳环痕回来了。
她身上一股血腥气,也不管,凑到赵妙元身边邀功:“我处理完了!”
“处理得干净么?”赵妙元给她理了理衣服。
柳环痕得意洋洋:“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你都想不到我是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
“我专门等那贱女人哭够了,才把她的头割下来的。”柳环痕说,“保证没痛苦……呃,可能一点点吧。”
赵妙元:“她的头呢?”
柳环痕道:“塞到她相公怀里啦,让他们夫妻团聚。周围所有痕迹都清理过,就算最厉害的追踪高手来了,也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
赵妙元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