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与谢怀案最后的交易,他们曾立下契约,若敢违背,必遭天谴。
温衡反道:“这只是针对你的。心魔引是墨非邬引以为傲的神器,不费几番波折,怎么取?”
“今日是最后期限,我只是来提醒你。”柳宿眠忽而探头过来,对着他眨眨眼睛,几分无辜隐藏于语气之中,递给他一样东西,“宗主早有安排,这是破开苍山结界的宝贝,我就在此等候少主的好消息。”
说罢,柳宿眠的身影消失在了月色之下,温衡默默注视着留于手背的划痕,几刻之后,上面爬出几只蚊虫,重重咬了他几口。
一掌拍飞,任尔烟消云散。
这女子除了下毒就是下毒,这么多年屡试不爽。也好,他正好去会会墨诩这个人。
温衡本以为苍山结界坚固如墙,坚不可摧,谁知轻轻一碰便自动隐去,总觉得有阴谋在等着他。
果不其然,他如流云涌入苍山岭,凭着三年前的记忆找到了墨非邬的住处,但里面并无人在,捣鼓一阵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知从何处传来那么多道声音,语气皆是不同,皆从温衡的耳中流过。
雾遮望舒,弥见点点流光,风吹树影,与那楼阁之影簌簌而动,云压苍山岭,鬼魅涌动,遮蔽了这里的清明。
无数怨魂似影飘动,如海纳百川般朝沐清灵袭来。
呜咽四起,魅影丛生。
“拂尘拂尘,拂去尘埃,洗尽罪孽。遁世绝俗,来而去兮,不束凡尘。”
咒语不快不慢地落下,墨非邬嘴里念着些听不懂的咒语,只见大大小小的金色梵文自他的法杖而出,将那些怨魂招揽过来,而与墨非邬对峙的人则沉着地打坐在地,满天尽是黑色,竟无丝毫惊慌之色。
鬼魅释放出的怨魂将墨非邬包裹在一起,时而发出嘶嘶的声音。有几个鬼魅有人的面孔,只见少数男女之面孔七窍流血,张着嘴要将他生吞活剥。
一剑由长空袭来,温衡转身躲避,剑转了方向,欲刺穿他的喉咙,他的反应极快,两指拿剑,剑作两刃,从他脖颈两旁划过。
“墨非邬,他是谁?”温衡绕至墨非邬的身旁,拦下了前来之人,近看才发觉他与刺杀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墨非邬见此情形,连给了温衡一掌,点地而起俯瞰底下二人,大喝道:“尔等鼠辈,竟敢擅闯苍山,看我老夫不收了你们!”
说罢,墨非邬催动藏于心口的法器,掷在空中,光芒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可没等下一刻,这阵光芒瞬间黯淡下来,法器亦落到了旁人的手中。
一剑穿喉!
锋利的剑从墨非邬的脖子后穿透前面,出剑之人又干脆地抽走,只给了一个决绝的背影,倏忽落地,双眼无神地盯着温衡。
墨非邬不敢置信地这个出剑之人会是乌师柏,张口欲说些什么话,可他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瞪着乌师柏,没过多久,便彻底痛死直直倒在地上。
那位与温衡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立在他的眼前,抬手召出结界,将他困囿在内,仅仅半刻,那人准备动手杀了他。
温衡自然不甘示弱,召来魔音箫,置于唇边,强大的魔气瞬间蔓延开来,不过几下便将人击倒在地,他步步靠近,威胁道:“千面妖狐,交出心魔引,我饶你不死。”
这个千面妖狐应该就是跟在陆竟渊身边的那个人,他早就注意到了。
那人嗤笑一声,似在嘲笑温衡,“温衡,认出我也无用,今夜你死定了!”
一阵琴声起,似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有高山流水滴下的清脆,更有外人误入仙境的怒气。
后半段琴音好比记忆那人弹奏的广陵曲,曲似化作光刃,一次又一次地击中流走于夜空的鬼魅,任其灰飞烟灭,化作灰飞。
温衡觉得这琴音扰乱了他的心神,正准备寻出背后之人,这时动用灵力时,他才发觉自己的灵力流窜得极快,正在一点一点地减少。
他醍醐灌顶般,无语地笑了笑,心中暗道:“柳宿眠,真有你的。”下毒这么卑劣的手段,倒是让她使用的明明白白的,不仅仅是令人失去灵力的毒,还有积压已久的蛊毒。
温衡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千面妖狐幻化出无数分身,不断攻击而去,墨诩施展心魔引的力量困住温衡的心神,加之陆竟渊在背后奏起三清琴的力量,三段攻击一齐发出,击在温衡的身上。
神殿外的石柱骤然倒下,温衡捂着胸膛起身,鲜血自他嘴边涌出,他不在意地擦开血液,丢开法器,不再反抗,任由他们将他束缚,“这么多人想杀我,我不拦着,动手吧。”
几人相视一眼,警惕放松了一些。
温衡缓缓走过来,将昆玉放置身后,暗暗拔出藏于剑鞘中的灵剑,三步一跃,一连踢了墨诩十脚,手掐着其人脖颈。
他脸上几分笑意,眼里尽是威胁与疯狂,望着墨诩重伤的模样,心中好不快意,“心魔引我不需要了,你去将轮回镜的封印给撤了,我就考虑留你狗命。”
谢怀案这个老东西,竟敢算计他。
等他下山,就荡平天魔宗。
墨诩刚一摇头,那紧攥着的拳头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两拳、三拳,直到点头才停歇下来,只是可惜墨诩那原本俊朗的面庞瞬间肿了起来。
“是你们先招惹我的,按我说的做,陆竟渊,躲在暗处是无用的。”他原本只是上来看看,没想着杀人夺宝,再怎么说,谢怀案也不能杀了他,但是现在所有的形势都不由他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