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魔物虽被驱赶回去,但结界已毁,只能短暂地封住出口,不出三日,定会彻底破阵离开,好在,此刻是安全的。
众人犹如涸泽之鲋般,终于得到解脱,收掌那刻,只觉身心俱疲,见无人落地,总是松了一口气,然秋无意轻哼道:“来的好啊?我秋山派死了多少弟子了?”
清风明月派五位长老中率先开口的是拢月长老,她冲燕寒舟点了点头,随即回道:“秋山,晚来非我们本意。今夜丑时,清平百姓无辜中毒,我派不可见死不救,耽误了些许时辰。”
“谁知不是借口?”秋无意脱口而出,不给人一点面子。
跟在身后的崔瑶当即就忍不住开口道:“哎秋前辈,你要这么说,可就忘恩负义了,若不是他们来得及,您现在指不定在哪呢。是百姓中毒,我师叔们怎么能见死不救?谁知道不是有心之人知道今夜有事发生,故意阻拦他们过来。”
秋无意登时哑口无言。
那边传来动静,众人如草木皆兵般不约而同望向那方,噤若寒蝉半晌,晓月派掌门开口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倒不如入魔域,除了这些邪祟。”
秋无意站出来,第一个反对,道:“十多年前的那场祸事你忘了吗?白眉真人,你想入轩辕窟,莫不是为了浮沉珠?”
十多年前亦如今夜,更甚今夜,不止牵连了昆仑,还有各州地界,死伤无数。
“呵,你以为我是你吗?要那个破玩意做什么?”白眉斜了秋无意一眼,继续道,“我是觉得,封印迟早有一日松动,其中不乏觊觎苍梧心魄的人,还不如毁个干净,谁也得不到。”
这个提议极好,多数人赞同,但目的各有不同——他们未真正去过轩辕窟,不知里面藏了些何物和危险,论当今,唯有凌霄真人探得其中奥秘。
虽说玄机,危险重重,但人面对未知之事,总有一股莫名的底气,觉得未曾身临其境,道听途说也不尽然是件好事。
不过,更多人不想冒险,何况他们已是精疲力尽之躯,耗不起精力,山下还有残余魔物,还是先养精蓄锐为好。
为保异动,除受伤的弟子外,其余人留守昆仑山巅,待各掌门调息疗伤过后即可启动十方结界,彻底断了轩辕窟与外界的联系。
休息,才能更好地整装待发。
还是没有陆竟渊的身影,师尊也没有任何消息,难道是师尊不敌?
燕寒舟站在山巅,只要再上前一步,便会如坠无间地狱般落入万丈悬崖。
“师兄,外面都乱成了这样,轩辕窟应该很危险吧。你说,苏晚清当真是跟着温衡进去的,她还能回来吗?”崔瑶并未受伤,安顿好其他弟子过后,她环顾一周,还是寻到了燕寒舟的踪影,逐渐靠近,说着。
月从云中来,皎洁的月光轻洒在他们的身上,燕寒舟稍稍抬眸,不假思索地道:“师尊说过,里面有两处世界,不知他们入的是千年前的魔域,还是五百年前的轩辕窟。我倒希望,他们进入的是轩辕窟。这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被温衡拽进来的那一刻,苏晚清只觉浑身的力量坐在被人掠夺,生生撕扯着她的灵魂,她的意识不停地在清醒与模糊之间交错。
她不知掉到了何地,睁眼之时,他们仍在继续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动,视线不由得缓缓下移至那人搭在她手臂的手。
“温衡,你做什么?松手。”那人反而握得更紧了些,她竟看不清他的容貌,甚至都不去确定身前之人是否为温衡。
良久,他们被狠狠推了下来,犹如飓风划过脸颊般,苏晚清挣脱开束缚,先行落地,憾山从衣袖划出,滞于她的掌中。
温衡的神情阴郁了不少,直直地盯着她手里憾山剑,心中虽已有底,但还是选择试探性地问:“苏晚清,又要杀我吗?”
这次倒不是,她立即收剑,还是答了他的问题:“不是。我说过了,只要你不害人,我便不会与你交手。若不是你,我岂会来到这个地方?”
温衡反驳:“若不是你抢,我们也到不了这里。”
“我虽不知陆竟渊为何要私藏姽婳图,但落在你们天魔宗的手上,也不见得是件多好的事。”苏晚清看着他,斩钉截铁地道,“何况,与陆竟渊相比,你也好不到哪里。”
“是吗?”温衡半信半疑,也不生气,“姽婳图还真是容易开启,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么神秘。”
与外界不同,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为青天白日,这里一片荒芜,寸草不生,除了他们两人,全无一丝活物的气息。
但不远处,竟有几棵壮硕的古槐树茁壮生长,枝干蜿蜒曲折,交错而生,底部定然潮湿无比,暗生喜阴之物。
仔细瞧去,相互缠绕的古树并非四处都被遮蔽,正对他们的这一面则见宽大的缺口,其中有几处见微弱的光,一闪一闪的,好似黑夜荒林中动物的眼睛般闪烁。
难不成此处是轩辕窟?可师尊曾说过,轩辕窟本是有两个国度生存,虽人死茶凉,但其中的建筑并未损耗一分一毫,不会是这副荒凉的景象。
难道是?
还是不能妄加揣测。
她忽然望向温衡掌心渗出的鲜血,不自然地别过眼神,向他走近几步,示意他伸手过来:“因为你的血,我们才来了这里。难不成,你还真是妖邪?”
他伸手过去,感受着温和的灵力涌入掌心的剑伤,全然没有听进她的话,直言道:“你伤我,又替我疗伤,苏晚清,有时候我都不知你究竟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