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楚见山的盖头,盖头下,是楚见山与生前别无二致的脸,他的眼睛里还映着晃晃烛火,明明就是活人。
“师尊别怪我,匆促之下,只能这般。”程渊抓着楚见山的冰凉的手,替他捂着,嘴里的话还不停:“再过些日子,等师尊醒了,咱们就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他笑着笑着视线就模糊了起来,嗓子发紧:“我才不管什么礼教伦常,我也不管旁人怎么看,我就要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师尊怨我也好,骂我也罢,总之能和师尊每日待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了。”
他抬头,吻上了楚见山的额头,低声道:“师尊,快些醒过来吧。”
他将楚见山重新抱回卧房。房中大红喜被铺了满床,显得格外柔软温暖。
他倒了两杯合卺酒,环绕着楚见山的小臂,将两杯都喝了下去。接着轻轻挽了他一缕头发,剪下来后与自己的缠在一处,包于红布之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笑着看向楚见山,那人就靠在床尾,盖头下的面容被火光衬出几分红润,仿佛只是安静地呆在那。
程渊心中一动,忽然俯身吻了上去。
若在平日,楚见山定然要脸红,继而恼羞成怒,话都说不清楚地拿莫央赶他出去,半步不许他靠近。可实际上,程渊只需温声哄上两句,他那点薄怒便顷刻消散。
楚见山对他,从来都舍不得生气。
可当指尖拂过冰凉的脸颊,那触感冷硬便彻底击碎了他方才片刻的恍惚。
“师尊?”他低声唤道,声音干涩得厉害。
没有回应。
程渊俯下身,将额头抵在楚见山冰冷的额前,先前所有强撑的、自欺欺人的温柔假象瞬间分崩离析。
他的手臂环住那再也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房间里红烛高烧,喜庆的暖光笼罩着卧榻,却只照出一片触目惊心的死寂。那鲜艳的红,此刻看来像是天地间最残忍的讽刺。
他曾以为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长到足以磨平所有误会别扭,长到可以让他慢慢哄,慢慢赔罪,直到楚见山再也生不起一丝气。
可惜命运对他却从未手软。
最终,程渊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将那具早已冰冷的身体死死箍进怀里,仿佛要勒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红烛噼啪一声爆开灯花,帐幔轻轻摇曳。
夜还很长,而他的黎明,再也不会来了。
真相大白
——两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