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晏毫不吝啬赞美之词,眼中盛满惊艳,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捧到她面前。沈芙蕖听着,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
这让她想起前世那个重要的决定,放弃金融界的高薪工作,转身投入美食自媒体的怀抱。那时的她,在钢筋铁骨的写字楼里迷失太久,直到某天深夜,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让她顿悟,也许美食才是最能抚慰人心的良药。
锅铲翻动间升腾的烟火气,食材在热油中欢快的滋滋声,食客品尝时满足的喟叹……这些细微却真实的幸福,远比冰冷的数字更让她心动。
“美食啊。”她望着赵清晏餍足的神情,轻声自语:“是最能给人带来幸福的东西。”
赵清晏凝视着沈芙蕖被炉火映红的侧颜,她垂眸翻动羊排时,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弯新月般的阴影,不由有些出神。
“殿……不是!陆大人,咱们公子在里头好好着呐!公子说了,不让外人打扰……您……您就别进去扫了他的雅兴呐……”廊下传来内侍慌张的声音。
“我不是来找他的。”陆却冷冷的声音飘来。
赵清晏抬眼望去,只见大理寺卿负手立于阶前,紫色官服衬得面色愈发阴沉。
赵清晏此时唯一担心的就是不能让自己的身份在沈芙蕖面前暴露,电光火石间,赵清晏抢先起身,脸上堆满夸张的笑意,先下手为强道:“表哥!好巧啊!你也在这里,要不要来块烤羊排?”
“嗯?你不是从来都不吃羊肉?”陆却问道。那日春宴陆却对菜品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有羊肉,因为……赵清晏不爱吃,嫌膻。
沈芙蕖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陆却为何突然造访,难道是他作为大股东,特意来这里查账?
她这就去把账本抱出来。
赵清晏一把拽住陆却的衣袖,将他拉到廊柱后头。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少见的恳切:“陆九,待会儿可千万别喊我什么太子殿下。在这儿,我就是个寻常食客,是你远房表弟!家中行四,你唤我赵四就好。”
陆却眉头微蹙:“赵……四?”
“对对对,就叫赵四!”赵清晏急得直搓手,下意识想搬出儿时那套威胁的话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今他们早已不是当年那两个在御花园里追逐打闹的少年了。
见陆却神色淡漠,赵清晏急得跺脚:“陆九!你到底答不答应我!莫非你还在怨我是不是?若不是当年我硬拉着你下棋,害你留在宫中。。。。。。”
“不必说了。”陆却打断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这两件事本不相干。殿。。。。。。赵四公子既开了口,我照办就是。”陆却说。
沈芙蕖瞧着那表兄弟二人躲在廊角低语,虽心中好奇,却也只当是亲戚间的私话。
她将炉上温着的紫苏饮斟了两盏,青瓷盏衬着淡紫汤色,煞是好看。
“陆大人,别来无恙,你是来视察店里的情况吗?芙蓉盏一切都很好,每日或多或少都盈利,应该很快就能还清大人的钱了,这是账本,请过目。”她捧着漆盘上前,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讶异。
张澈最是机灵,见状立刻将内院的竹帘半卷,又朝阿虞使了个眼色。几个伙计会意,纷纷借故退了出去。
陆却转过身来,一双冷漠的眸子在沈芙蕖上逡巡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看账本。沈娘子,那日你在大理寺同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沈芙蕖心里闪过一丝喜悦,可又不敢表现在脸上,果然,猜疑的种子,种下了就一定会生根发芽,尤其是陆却这种生性多疑的人,最适合种子生长了。
沈芙蕖故意慢吞吞道:“哪件事?我记性不太好,每日迎来送往,一天要说许多话,说过的话就像这炭盆里的火星,亮过就灭了。”
“瞒天过海。”陆却言简意赅。
赵清晏呷了一口紫苏饮,轻声道:“呦,表哥,你这话说的,谁敢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