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送去了底下粮铺的账册,我查阅多日,发现其中有些异常,应该能解释为何赵诚看中了罗家粮铺更出手抢夺。”陆秉之转移了话题,顾不得二表妹还在这里,将自己发现异常的账册递给晏维。
少年接过去,略略翻了几页,神色微变。
“原来真是如此。”他轻轻说道,仿佛已经知晓背后的隐情。
苏棋听的云里雾里,但不妨碍她理解自家的粮食生意也有些不对,抿抿唇小心出声,“是不是在年前?”
年前,苏父赚了一大笔银子,喜上眉梢,给了家中下人不少赏赐。
苏棋两手空空,心中还难受过,蹲在墙角一直戳那个墙洞。
“是!就是那段时间,我祖父说扬州城的所有官吏和粮商都有份儿。”不等少年与陆秉之回答,屋中响起了另一道稚气尖利的声音。
憋了那么多天,罗英终于开口了,他握紧小小的拳头,将祖父私下告诉他的内情一一吐露。
包括,扬州城的粮商如何联合在一起共同抬高粮价,而官府不仅不阻拦反而乐见其成。
也包括,赵诚一心抢走罗家粮铺的真正原因。
“朝廷要收粮运到上京,他夺了我家的粮铺,能从朝廷赚来一大笔银子。可是,”小孩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交付了他的信任,“祖父又偷偷和我说,直到朝廷的官船离开,我家存粮的粮窖没有被人动过。”
朝廷在扬州等地高价买粮,结果白花花的银子付了出去,运走粮食的官船根本就是空的。
什么途中损耗,皆是糊弄人的说辞。
陆秉之听到这里,不禁后背发凉,赵诚简直是胆大包天……可一个赵诚又怎么可能做成这件事。
赵知府,不,赵知府的份量也不足以打点朝廷派来的官船。
除非比赵知府官职品级更高的人,不止在扬州,上京之中恐怕也有勾连。
陆秉之能够想通的事情,没有道理年少机敏的晏二郎君会想不到。
晏维走到小孩的身前,俯身与他对视,问他罗家粮铺的粮窖在哪里,“如果有去年的存粮作为证据,赵知府便会和他的侄子一起走上死路。”
罗英掐着自己的手心,没有回答。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了,但他从内心畏惧着这位二郎君,即便人人都赞他善良有圣人之道。
“你还是不愿说吗?”晏维低低叹气,似乎在疑虑自己并未将他交给赵知府,为何他仍是不肯说。
罗英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淡漠的眼神,身体抖了抖,眼睛忽然看向扬州城的“天煞孤星”苏家二小姐。
很诡异,比起晏维,小孩觉得贪婪、抠搜又爱气人的少女更让他安心。
她买了两块米糕,小气极了,一口都不让罗英吃,全给了她讨好的少年阿晏。然而,她不止一次说赵知府是个坏东西,还被罗英发现她偷摸在纸上比划,画好的一个标着知府字样的小人被她用树枝戳了无数遍。
少女眼神阴郁,边戳边小声嘀咕,“坏东西,敢找阿晏的麻烦,砸烂你的脸。”
果然,上午赵知府怒不可遏地欲抓二郎君,不到下午消息便传来,赵知府乘坐的车架遇袭,被人用一坨臭烘烘的烂菜叶子砸了脸。
消息传来时,罗英和改头换面的苏二小姐正准备坐下写大字。
他鬼使神差地往少女处偷看,恰好看到了她得意勾起的红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