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已一层层染成墨蓝,连归巢的麻雀都安静了下来。
“欲殊,衣衣!”安明媚端着一盘堆成小山的西红柿炒蛋走出来,金黄的蛋块裹着红润的汤汁热气升腾,“两位大小姐,别用功了,劳驾移步厨房,端饭盛汤!”
“得令!”花满衣“啪”地合上书,像接到重要任务。
安欲殊也放下笔,笑着行了个不标准的军礼:“Yes,madam!”
饭菜很快摆满一桌:油亮的排骨、翠绿的菜心、奶白的鱼汤……灯光一照,活像一桌静物油画,还是香得能让人流口水的那种。
夏云柏擦着手,看了眼手表,眉头一挑:“不对劲啊,咱家那俩祖宗今天是被绑架了吗?”
话音刚落,门锁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
“我宣布,我的作业本就是当代艺术品!”人未到,声先至。许顾弦挤进门,高举着作业本,宛如展示圣物,“看看这行云流水的字迹,这自由奔放的灵魂!《独立宣言》见了都得喊声前辈!”
夏榭屿紧随其后,书包往地上一滑,立刻从自己包里也掏出一本,煞有介事地并排举起:“肤浅了。兄台请看我这笔锋,这气韵,有没有隐约窥见一丝……书圣王羲之的风骨?”
许顾弦瞬间变脸,换上肃穆神情,伸手握住夏榭屿的手,用力晃了晃:“久仰久仰,王羲之老师!失敬失敬!”
“客气客气,”夏榭屿挺直腰板,憋着笑,“许先生的‘自由宣言体’也是开宗立派,独步天下啊。”
花满衣看得笑弯了腰:“你俩在楼道里就对好台词了吧?”
“可能是商业互吹大师班结业汇报演出。”安欲殊端着碗筷经过,轻飘飘补了一句。
安明媚忍着笑,招呼道:“两位大书法家,快洗洗手,饭菜要凉啦。”
俩小孩对安欲殊和花满衣的吐槽同步送上“嫌弃”表情,扭头却对安明媚笑得灿烂:“来了安姨!”走过安欲殊身边时,还压低声音迅速反击:“这是艺术,你们不懂。”
众人落座,饭菜的香气更真实地弥漫开来。夏云柏拿起筷子,慢悠悠地问:“所以,让二位艺术家流连忘返、忘记归家的,到底是什么旷世巨作啊?”
刚才还口若悬河的两人瞬间成了锯嘴葫芦。
许顾弦眼神开始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游移:“这个嘛……艺术家的创作周期,它比较随性,有自己的节奏。”
“哦?那你就把握好自己的节奏吧,这位节奏大师。”夏云柏转向自家妹妹,好整以暇地问,“那这位王羲之再世,你的创作节奏也被灵感绑架了?”
夏榭屿眨眨眼,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用气音说:“这是个……天机。”说完迅速坐直,在嘴边做了个拉紧拉链,又把钥匙扔掉的夸张动作。
夏云柏举着筷子,动作定格,一脸“我就知道”的无语。
花满衣直接“噗嗤”笑出声,赶紧低头扒饭。
安欲殊细细品了块排骨,点点头,简洁评价:“6。”
安明媚看着孩子们闹腾,眉眼弯弯,温柔的笑意里带着一丝好奇:“嗯?”
餐桌上一时只剩咀嚼声和碗筷轻响,空气里飘着一股“这事还没完”的微妙气息。
按照惯例,今晚稍后,两位艺术家恐怕得在房间里,好好跟家长分享一下他们那不可说的创作心路了。
俗称,竹笋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