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角落里的李长卿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行!这仇先记下,场面为重!
阿威道长可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折了面子,连忙调整节奏,又给表演了个火烧磷符,惹得周围人纷纷叫好,才在一声无量仙尊里,结束了施法。
“道长辛苦!让赵某大开眼界!”
赵老爷见法事做毕,虽不懂其中门道,但看那火光冲天的架势,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他连忙上前引路,“道长不嫌弃的话,鄙人已经准备了斋饭,请!”
说罢,赵老爷领着阿威,径直朝大堂方向走去。
李长卿见阿威迎面走来,也是识趣,立马侧身让开道路。老实说,他只想看个戏法,或者说想看个猴戏,可不想被猴惦记。
奈何,天不遂人愿。
只见阿威道长昂首挺胸,经过李长卿身侧时,脚步虽未停,身子却是猛地往外一歪。
“哼!”
伴着一声极不友好的冷哼,阿威的肩膀故意别了李长卿一下,眼神里满是警告,随后才扬长而去。
完!被人记恨咯!
李长卿不由得苦笑一声。
李长卿啊李长卿,你看猴戏就看猴戏,怎么就憋不住笑呢?
夜幕四合,华灯初上。
赵府的大堂之内,原本肃穆的灵堂气息被浓烈的酒肉香气冲得七零八落,十数张八仙桌铺开,席面相当排场。鸡鸭鱼肉煎炒烹炸,是一样不少。
醒目的是,在人挤人的酒席中间,李长卿却独坐一桌,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这一桌本是给那些预备配冥婚的后生们留的。可此刻他们都一个个躲在厢房里瑟瑟发抖,哪有人敢来吃这断头饭?
于是乎,这偌大一张桌子便成了李长卿一人的天下。
主桌之上,赵老爷与夫人强颜欢笑,作陪着阿威道长与林婆。
按理说,这等贵客当入内堂雅座,但阿威道长却非要以此彰显与民同乐的风范,赵家无法,只得在嘈杂大堂内略尽地主之谊。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周遭的宾客喝得面红耳赤,划拳行令声此起彼伏。
这便是红白喜事的常态,死者已矣,那是主家的伤心事;吃饱喝足,那是宾客的实在事。
在这些人眼里,只有席面硬,丧事才办得体面。
李长卿端起酒碗,轻抿一口,入口绵柔,回甘悠长。
“好酒!”
他赞了一声,筷子如雨点般落下,专挑油水足的下手。
先是夹了一只酱鸭腿,又挑了块红烧蹄髈,也不用碗碟接着,直接上手抓起,大快朵颐。
吃相真是风卷残云,满嘴流油,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清静无为?
活脱脱一个饿死鬼投胎。
“嚯!道长,您也吃荤喝酒啊?”
邻桌一个汉子见这道士抱着个猪蹄啃得滋滋作响,不由得瞪大了眼,借着酒劲打趣道。
“哈哈哈!”
李长卿闻言也不恼,囫囵吞下口中那块肥肉,眉眼弯弯,回趣道:
“善信着相了!俗话说,酒肉穿肠过,老君心中留!只要心中有道,清规戒律管他作甚?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