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努力平复着狂跳的心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热的。
她觉着腹中有些胀意,便掀开锦被,起身点亮了如豆的油灯。
昏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黑暗,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她走到屏风后的净桶前坐下,双手环抱着自己,依旧心有余悸。
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那腐肉的恶臭,蛆虫的蠕动,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小姐,您怎么了?”
外屋忽然传来了玲儿疑惑的声音。
月娘被这一声吓得一激灵,忙答道:“我起夜,没事,你睡吧!”
“哦,那您可得快点嘞!”
玲儿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却似乎带了几分催促。
“怎么?”月娘眉头一皱,心中有些不悦。
“大晚上的催什么!”
此时,外屋响起了脚步声,一步步朝着里屋逼近。
“外边都等着您呢!”
玲儿的声音越来越近。
“等我?做什么?”
月娘心头猛地一跳。大晚上的大家都睡了,谁会等我?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这一看,瞬间让她血液冻结,头皮发麻。
只见自己身上哪里是什么寝衣?不知何时,竟又穿上了那件鲜红似血的凤冠霞帔!那绣着金凤的红袖,正垂在净桶边上,显得格外诡异。
“啊?”
就在月娘大脑一片空白,惊骇欲绝之时。
一只惨白的大手猛地掀开了屏风。
“等你去拜堂!”
玲儿的声音竟成了一个粗粝的男子声音!
月娘怔怔地抬头看去,顿时吓没了三魂七魄。
只见那站在屏风旁的,竟然是自己梦里那个满脸蛆虫、眼球吊在眼眶外的腐尸新郎!
此时他正咧着那张烂嘴,冲着月娘露出一个笑容,皮肉都咧到了脑后。
“啊!!!!”
醉仙楼,清源镇口头一号的酒肆。因着地处交通要道,往来商旅如织,生意自是极好。
此时正值晌午饭点,楼内热气蒸腾,四方桌坐得满满当当,推杯换盏间,人声鼎沸,喧嚣非常。
往日里,这酒桌上,谈的无非是哪镇的节度使又动了刀兵,或是哪处村落又遭了匪劫。
可这几日,整座酒楼的风向却是一变,上上下下百十张嘴,嚼的竟都只是同一个话题——
镇上赵家的独女,死了!
“那么年轻,怎么死的?”
靠窗的一张四方桌边,一个外地打扮的酒客放下了手中的花生米,满脸好奇地探头问道。
“说来可奇!”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本地的老汉。只见他红光满面,许是喝了几两烧刀子,捧着酒壶,说得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唾沫星子横飞:
“说是三月三那日,那赵家大小姐出府游街,路过一个算命摊子,赵小姐便上去一算,谁知算完回来,当晚便在闺房之中,惊惧而死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