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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第2页）

最深的情感只有冯贵山最为熟知。他只是借个机会，说说心里话罢了。中国人向来如此，从来不会直面，坦白自己的内心情感，似乎只要说出来就会感到羞愧，如若没个顺水推舟的机会，宁可一辈子也

不开口。

贵子当然知道罗中的心思，只有相同想法的人才会能感受到对方。他在这之前的所有醉意都来自内心里最深处里无处安放，埋藏，释放的情感。“贵子，你可曾怪过我？”罗中问，声音夹杂着浓厚的醉

意。

贵子眯着眼睛，摆了摆手。“不曾，不曾。”

罗中指着冯贵山：“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恨不得杀了我！”

冯贵山继续摆着手，“罗叔，你曾经把我打得半死不活的时候，我都不曾想过伤你半根毫毛。”

“你这小子，就是缺了像我罗中这样的血性！”罗中说。

“罗叔，像我这样贫苦人家出生的人，一生下来就为了生计苟活着，生性除了忍受，忍耐，接受，我们别无选择啊，您这样的血性，不是我们穷人敢有的。”冯贵山说道，他把罗中当成非常要好但又截

然不同的朋友那样。

“不，贵子，你有血性，只不过啊，你的血性是用在国家身上，而我呢，我是用在自己身上。”罗中说。本就暗淡的眼光越来越模糊。

“罗叔，人与人不同在于根深蒂固的东西。您的血性啊，是根深蒂固的东西，那不是能由坏境所改变的。我这血性啊，是会跟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这是我学习来的，不是我生长出来的。”贵子说道

。他们似乎对这个不复存在的话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番辩解，逐渐打破着贵子与罗中逐渐拉近的地位，与彼此阶级之间架起了桥梁。

“贵子，你说当初我若是早日同意了你与敬硕的婚事，这世道，会不会不一样了？”罗中问道，这番话是准备了很长时间的，罗中一直深感愧疚，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一直在干一件错事，

而这件事迟早会令他后悔。

贵子抿了一口酒，眼睛直勾勾看着一碗里的菜，瞳孔聚焦在菜上的一块熟透了的干辣椒上面。嘴里蠕动着，但没有发出声音。

“我知道这些事都怪我，贵子啊，我老了，不求得到原谅，只希望啊，我的这份迟来的道歉，能够让你释然一些。”罗中的声音还是如曾经那样，字正腔圆而有力。

“罗叔，我从未想过怪你。也不知为何，我就是责备不起来。这世道，没人会责怪一个好人的固执。”贵子笑了出来接着说：“反正下辈子啊，您让着我些就行。”

罗中与冯贵山同时哈哈大笑。

“虽说如此，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不会同意把敬硕嫁给你。”罗中恢复正常的语气说道。“下辈子啊，敬硕也别遇上我这样的爹了。”

“罗叔……”冯贵山想说些什么，但此时说的话显得又是何等单薄。

“没事，贵子，我没事，希望敬硕来生别遇见我这样的爹了，你也别遇见我了，不然啊，我这固执的老头，还是会阻止你这小子。”

贵子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声音温柔了许多：“在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穷追不舍！更加用力！”

“崔静知道吗？”罗中问。

“她什么都知道，既然我们选择相伴余生，我就不会隐瞒她。如果他不能接受，我本就像好这辈子就一个人过了，但崔静听闻后不仅不介意，她还告诉我说，她非常开心我能把这些事儿告诉她。”贵子

说。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罗中喝了一碗酒后，说道。

“罗叔今天，你就陪着我不醉不归怎么杨？”贵子问道。

“好啊，好啊。”罗中笑着答应了。

“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这一顿后，您以后可别这样喝酒了，听说您每天都要喝一罐酒，这么喝下去，哪儿受得住！”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罗中回答说。

“那可不行，崔静怀孕了，我还等着您给我儿子赐个名字呢！”贵子说道，紧接着说出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话：“崔静怀孕了，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当我孩子的爷爷。我希望您能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您在

我眼里，已经是我的家人了。”

罗中沉默了很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贵子的话。他现在就是一个孤寡老人，若死在哪个荒山遍野，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察觉。罗中自然心中很受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我老了，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再说了，人崔静的父母也得愿意啊，这成什么事儿？这关系说不通说不通。”

“罗叔，您的顾虑说实话我曾经也有，所以一直没有表明我的内心。但我告诉崔静后，是她让我这么做的。崔静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这不是很好吗？”贵子害怕罗中拒绝，显得焦虑

了些。

“既然如此，好吧！但是我有些醉了，我得回去睡会儿！”罗中说完话就摇晃着离开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必要活着了，一辈子浑浑噩噩，一开始失败便永久的失败，连个亲人也没有了。而贵子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