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刚还从我们这儿路过,这索海生迟早得吃不了兜着走!”贾老爷说的时候因为情绪激动差点没站稳脚,奉贤扶着他坐下来后,让柱子去门口盯着。
“贾老爷,我听说他们打着朝廷的名义收集古董就是为了高价卖给外国人!”奉贤将声音降得更低。
贾富贵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事出不简单,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但是不敢确定。”
“我是听索海生亲口说的!”王奉贤笃定道,“索海生现在就是在为山本次郎服务!”
贾老爷深深叹了口气,“哎,眼看这么多古董文玩都要流失于海外,真是力不从心!这些店家都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
“是啊,即使是知道原委,也什么都做不了,大家都只顾得上自己的安危!”奉贤也随之哀叹,“贾老爷……我们……”他将头抬起来,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贾老爷,但话是说不出口的,他无法在这
个时候再提出什么让贾老爷冒险的事儿。
贾老爷对王奉贤的欲言又止心领神会,他知道王奉贤打算说什么,而他很早就和王奉贤想到一块儿去了。
“奉贤,你不用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哎,贾老爷,我很为难,您现在身负重伤,奉贤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些事儿!”奉贤垂着头自责道,要说别人说起这些话有这样的表现,贾富贵是定然不信的,但王奉贤的真情实意,无需他主动
证明,贾富贵会直接相信,也会立马感受到。
“奉贤,你不必考虑到我,我已经为了青铜尊受过一次罪了,难道还怕为了别的再受一次罪吗?”
“贾老爷,我们不能让索海生得逞,更不能让山本次郎得逞!”奉贤说。
“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贾富贵问道。
“奉贤脑子笨,除了一腔热血,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阻拦他们!”
贾富贵笑了笑,“奉贤你该相信自己!”
“还请贾老爷指点!”奉献恭敬说。“这次用赝品代替肯定不行了,山本次郎鉴定水平在我之上!”
“在不在你之上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和山本次郎竞争多年以来,他是阁狡猾的对手,人面兽心!确实难以对付。”贾富贵说。
“贾老爷,您说怎么办才好?”奉贤愁眉苦脸的问,他在昨晚就已经想了无数个办法,但都被自己驳回了。
“奉贤,你去将山本次郎于与外国人交易的时间地点弄清楚。让贵子去请敬硕格格的帮忙,而我就去通知这些店主将索海生拿走的古玩统统记载下来。然后把将这些信息全部交给敬硕格格,我们需要敬
硕格格出面,然后你带着店主随着敬硕格格去把古玩要回来。”
“他们怎样才能给敬硕格格?”奉贤疑惑的问道。
“让敬硕格格拿着大家手写的古薄子,找到山本次郎与索海生,问他们把打算给洋人的古董都给要回来!”贾老爷重复着刚刚说的计划。
奉贤还是没有理解贾老爷的用意,到他认为自己只要照做就可以。
贾富贵继续说道,“等京城老百姓知道真相后,山本次郎也崩想在这里混下去,索海生也会人人喊打,没人再相信他!”
“贾老爷英明,我这就去办!”奉贤被贾富贵的智谋。他感觉一切又充满了新的希望。
贾富贵这次需要群众的力量,当他走在琉璃厂街上时,这里就像经历了一场浩劫,曾经的门庭若市宛如海市蜃楼,似乎就是为了这场浩劫才昙花一现。零星的几个人也正在为了关门做准备。太阳照耀着
的地方无不将摧毁放大。贾老爷这是病情好转以来头一次出门,他一步一步挪动,但没挪动一脚,心里就咯噔一下。他从小在琉璃厂长大,任何风雨都未曾在这片土地上掠去过一分一毫,但这终究抵不
过人的贪婪,贪婪无不摧毁一切,所有的力量在贪婪面前无不被碾碎。街上到处可见文玩的碎片,抬头望去,除了紫金阁,京城里较为好的店铺也将门关得死死的。那些门面上挂着的牌匾也东倒西歪,
上面堆满了还未沉淀的灰尘,谁知道这场浩劫如同所有悲剧那般同时发生在这片土地上,无一幸免,街的东边同样还传出妇女绝望的哭声,而街的西边那些孩子还在饿着肚子。他们的声音像是被诅咒了
那样不停萦绕在富贵的耳边。贾富贵内心越是寂静,声音则越来越大,像是诉求那般,亦或者更像是贾富贵表面光鲜被打的粉碎后,那些真正的声音才逐渐被他所听见。
贾富贵还没走完这琉璃厂街道,就转身回去了,他想现在不是结集大家反抗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希望在他们的失望面前太过渺茫。要给悲伤留足够的时间去释然,才能在适当的时候重整旗鼓。贾富贵虽
这么想,但其实是他自己难以再迈开步子,他无法再动弹一步,他甚至想放弃自己为之坚持与守护的东西。他才明白,这所有的东西原来可以这么轻易被摧毁,也同时能够被别人轻易获得。贾富贵才是
那个跌得最深的人,他现在不愿再去敲响别人的门。
贾老爷走近他,慢慢的,像正在往自己的家的方向走。
“正来,这根本不怪你,事情总会发生,事情总会利用一个机会发生,这怨不得你。”贾老爷声音像个六十岁的老人,平稳而温柔。
刘正来眼眶湿了,为了掩盖自己的情感,他低着头,将披风披在了贾老爷的身上,搀扶着贾老爷的同时,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