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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第3页）

赵向明啧啧称赞道：“曹会长，您说的种葡萄是种金子，小洪他们就是种金条了。”

曹文野说：“你的比喻非常形象，这土地呀，你不欺它，它不欺你，土地有无穷的创造力，无穷的潜力。”

洪大江说起他的品种：“我们现在虽然只有十亩，但种的早、中、晚品种都有，大约有十几个品种，比如早熟品种有早夏黑、密光、户太八号；中熟的品种有巨峰、醉金香、藤稔、金手指、超级女皇；晚熟的阳光玫瑰、美人指、红宝石、甜蜜蓝宝石、浪漫红颜。我们一是为了试验品种的适应性，也是为了以后观光采摘。成熟的季节让大棚里色彩更加丰富，游客和客商的选择性更大，也能够填补市场葡萄销售的空窗期。”

曹文野说：“葡萄是农业的新兴产业，它同样是农业的观光产业。所以，大江、小金，你们的葡萄园是荆江县葡萄产业的方向。”一行人蹚着杂草，曹文野站在草丛中说，“这种生草栽培，是生态农业的基本景象。”

临走时，赵书记说：“今天到小洪的葡萄园，我们真是大开眼界，名师出高徒，曹会长的得意门生、高级农艺师种的葡萄与众不同，奇招频频。小洪作为我们县第一个高级农艺师，回乡创业，我们要满怀热忱地欢迎，这会让我们的葡萄产业如虎添翼，锦上添花，有曹会长师生指导我们县的葡萄种植，我们一定会走在全省全国的前头！李主任，小洪一个高级农艺师，大学硕士回乡创业，住在这样的集装箱里，这不是丢他的脸，是丢我们整个荆江县的脸！”

李英敏说：“刚才我就在电话联系，有一种活动板壁房，非常实用漂亮，我们马上给洪总搭建一栋。”

洪大江说：“不用，不用！”

赵向明说：“就这么定了！”

送走了老师和领导，金甜甜对洪大江说，村里肯定炸翻了天，你还是回家，咱们准备一起受刑吧。我会被骂破鞋，你会被骂神经。洪大江犹豫不决地说，那咋办呢？

葡萄长得很快，洪大江给新爬上顶的葡萄藤蔓造型，眼睛瞄成一线。他造的是Y字形，从沟垄望去，像检阅的士兵，队形端直，往两边分开的Y字藤蔓，就像一个人伸开双臂。金甜甜在给大棚边沿壅土，她心绪不宁，放下手中的锹说：“大江哥，我感觉有啥事要发生，我先去村里看看……”

金甜甜走了没多久，又骑着电动车回来了，跑进大棚就喊：“大江哥，你爸妈来了！”

洪大江满脸惊慌地问：“他们拿家伙没？”

金甜甜说：“没细看，不会真揍你吧？”

洪大江说：“你以为不敢？我虽是高级农艺师，可永远是他们的儿子。在老师和书记的面前丢尽了人，还要在爸妈面前丢人。”

金甜甜说：“那你就行动呀！”

洪大江问：“怎么行动？”

金甜甜说：“听我的，穿上棉袄，戴上头盔！”

洪大江说：“好！”

洪家胜和黄秋莲一路小跑来到渔场，远远地看到葡萄大棚门口，有个人戴着白色头盔，大热天穿着棉袄跪在地上。

洪家胜果真拿着棍子，与黄秋莲停下脚步，眼前，整齐划一的设施大棚，气派不凡，里面道路笔直，整洁清爽。这就是儿子在这儿偷偷搞的事？还真不是村里的葡萄园，很漂亮很漂亮，就像市农科所搞的标准化基地。

戴头盔穿棉袄的就是儿子！洪大江捂得大汗横溢，黄秋莲将他的头盔强摘下来，儿子的脸在头盔里束得像苦瓜。“大江，你发神经？！”黄秋莲说。

洪大江一动不动，依旧跪在太阳烤得发烫的地上。

洪家胜背着手，晃着棍子说：“不错嘛。起来呀，雷打痴了？”

洪大江还是跪着不动，说：“为儿不敢起来。”

黄秋莲扯起洪大江就说：“你小狗崽子搞什么鬼，把棉袄脱了！”

洪大江站起，脱下棉袄，里面的T恤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洪家胜进入儿子住的集装箱，东看看，西摸摸，说：“虽然像叫花子，还是蛮干净的。”他揭开小碗柜，“吃得还蛮好，有肉有鱼。”他拿了一根酱萝卜，放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坛子菜也很有水平，是甜甜给你做的吧？”

黄秋莲一听火了，高声喊：“甜甜，甜甜在哪里？”

洪大江让她不要喊，不要发脾气：“妈，您郎嘎歇歇行么！”

黄秋莲说：“叫什么妈，叫祖宗也不行，你咋又跟甜甜搅一块了？！”

洪大江说：“我们是合伙人，我们只谈生意，不谈别的。”

黄秋莲气得手指发癫，指着他说：“我怎么说你，搞去搞来，又跟她搞一起了？大江，你若想跟甜甜，除非我死。有她无我，有我无她！今天就把话撂这儿！”

洪家胜感觉甜甜在这里，就劝黄秋莲说：“孩他妈，有话好好讲，发这大的火干啥哩！”

黄秋莲将他的棍子夺过来说：“你棍子是吃素的，不管教他，这下可好，让人耻笑，呃呃呃……”黄秋莲用棍子扑打草丛，大哭起来。

洪大江见他妈哭了，吓坏了，说：“妈，您郎嘎别这样，听我说……”

黄秋莲一抹眼泪说：“说个屁，回上海上班去！”

洪家胜说：“这样，孩他妈，这里没有外人，大江也不是小伢了，教授级别的高级农艺师，咱们把甜甜也一起叫来，当着面，把事情心平气和地说清楚，行不行？”

黄秋莲说：“说吧，把甜甜叫来！”

洪家胜说：“约法三章，不能发火啊！大江，叫上甜甜，没事的。”

他给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洪大江明白了，就去找金甜甜，发现她躲在大棚后头掉泪，说：“甜甜，既然这样了，别怕，好汉做事好汉当，没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