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太子妃特意从脖子上摘下来的,说是一并还给殿下。”
冯宜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叫他嘴贱,问这个做什么?
那玉坠是昭贵皇后的遗物,太子殿下最宝贝的东西,如今却像是打发废料一样被太子妃打发回来了。
他转过头去,果然瞧见李建深沉下脸来,神色愈发冰冷。
冯宜小心地捧了那玉坠过去,“殿下……太子妃许是觉得她戴不了如此贵重的东西,是以才……”
李建深垂下眼帘,伸手将那玉坠紧紧握在手心里。
她果然是不稀罕。
长久的沉默之后,他看着署丞淡淡道:“我知道你有法子去掉我的朱砂痣,开始吧。”
署丞见他面容冷峻,身上散发着上位者浓浓的压迫感,只能硬着头皮应是。
李建深垂头,缓缓打开手心,只见那枚玉坠在烛光下散发着淡黄的微光。
他记得自己将它戴在青葙脖子里时,那暗藏在不确定下的期待,他在赌,可是事实证明,他赌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月亮渐渐落下,外头的天一点点地亮了起来,院中的竹叶迎着月色舞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李建深慢慢将十指收拢,将玉坠重新紧紧握在手心里。
***
等到李建深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到了三月底。
初春将至,冬日的肃杀气氛被暖暖的春意取代,李建深这些日子都在梨园住,平日里处理政事,瞧着倒是与往常无异。
只是冯宜这样贴身伺候的人却发现李建深开始变得喜欢发呆,经常会一个人看着东宫的方向出神。
他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劝导。
其实想想那日,也难怪太子会如此生气。
任谁被人当成替身,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太子殿下这样的天潢贵胄。
他的尊严、高傲被太子妃毫不犹豫地踩在脚下,焉有不怒之理。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太子也拿太子妃做替身和靶子,若搁在寻常人身上,也算是两清了,但李建深是太子。
这世上,从来都只有太子利用别人的份,哪里有反过来的,太子妃瞧着那样听话懂事,不想却也做出这样的大胆之举来。
这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楚。
两人如今也算是闹掰了,太子不理会太子妃,太子妃亦不理会太子,从前若太子不住宫里,她三五日便要差人来问候的,可是这都这么久了,她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往日对太子的那些情意,当真不过都是装的罢了。
冯宜见李建深正在处理公务,便出了沁芳殿,伸了伸懒腰。
开春了,万物复苏,但愿一切都能好起来。
他怀抱着拂尘,正打算回去,却见一小内监过来,道:
“大伴,卢娘子来了,想要见殿下呢。”
冯宜道:“殿下不是早说了,卢娘子有事便去请太医,无事不要打扰他么?”
自从太子搬来梨园,卢娘子三天两头地便往这里跑,太子并不大见她,她还是这样锲而不舍,又是何必?
那小内侍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不是说了么,殿下不见她,好好送回去便是。”
“不……不是。”小内监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喘着气道:“是太子妃来了!”
冯宜一愣,不禁微感吃惊。
自从那日太子同太子妃生了气,太子妃便再也没有来找过太子,而由于太子的原因,他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大打听太子妃的消息。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太子妃’这三个字属实已经变得有些陌生,如今突然听到,自然感到意外。
冯宜皱起了眉头。
卢娘子太子不见,那太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