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都说,我没救了。”
“你要把命交到他们手里么?”李建深道:“阿葙,求你,别放弃,天下之大,总有能治你的人,阎王爷想把你拉下去,你就偏不顺他的意。”
“有我在,你别怕。”
青葙看着李建深,心中当真被他唤起了一丝挣扎的欲望来。
是啊,她凭什么要接受老天替她定好的命运,安安静静地等死,蝼蚁尚且有求生之志,难道她连蝼蚁都不如么?
儿时,知道自己快要饿死,都要拼了最后一口气出去求得一线生机,如今怎得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了?
她若是就这样认命,怕是到了地下,也要叫阿兄瞧不起。
“好。”
青葙看向李建深,道:
“我听你的,不放弃,我的命,只有我自己能做主,旁人休想夺走,连老天爷都不成。”
李建深将她抱在怀里。
“好阿葙,我的阿葙啊……”
***
因为天色已暗,又下起了雨,李建深将青葙带回了军营。
夜间,青葙果然发作起来,连胃里的酸水都要吐了出来,李建深坐在榻边,亲自伺候她,一点不假手于人。
青葙脸色苍白,捂着胃虚弱地对李建深笑起来,道:
“我如今这幅样子,很难看吧?”
李建深拿帕子擦她的嘴角,随后上榻,将她抱在怀中,拍着她的背,道:
“我们阿葙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青葙枕在他的臂弯里,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臂膀,抬头见李建深下巴上的胡渣仿佛又长了些,道:
“殿下多久没睡了?”
要是没有这场病,见青葙这样主动关心自己,李建深必定要欣喜若狂,可是如今看见青葙这幅模样,他只觉得心中酸涩。
“是我的胡渣扎到你了?等你睡了,我马上就去刮。”
青葙有些虚弱地蠕动下嘴唇,声音有些轻飘飘的。
“殿下,我能好么?”
李建深抬起臂膀,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道:“会好的,别怕。”
青葙点点头,在他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
冯宜来送毡毯,见李建深在外头雨里站着,连忙‘哎呦’一声,跑过来替他打伞。
这回,他不敢再用规矩劝,只能小声道:
“殿下,您还是要当心自己的身子,您若是倒下了,娘子她可怎么办?”
听见这话,李建深方才有了些许反应,闭上眼,下颚绷紧,从方才起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悔恨终于爆发。
“冯宜,是我害了她。”
冯宜觉得李建深有些魔怔了,连忙道:“娘子的病与殿下有什么关系?军医都说了,是娘子儿时落下病根,日积月累,这才——”
“她当日在宫里是病过的,有几回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的御医,可是我却一点都不上心,我但凡多问几句,多关心她一些,都不会是如今这个局面。”
“是我害了她。”
李建深浑身湿透,指着自己的心口,满眼通红。
他方才劝青葙,说得正义凌然,可是他心里其实害怕极了,若当真像他们说的那样,青葙已然药石无医,他又该如何?
无助和恐惧充斥着他的心房,不断地折磨着他,将他折磨得体无完肤。
冯宜再想劝,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叹了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