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葙的身体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焦躁不安,突然开始变得无比虚弱,这一次,她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趴在床榻上,由着檀风一口一口的喂粥续命。
粥卡在嗓子眼里,一股痒意冒出来,青葙翻身,脸朝下,重咳不止。
檀风急得不行,一把拽过周瑞之的引领,大声道:
“你不是说你之前给她开的药能让她撑一段时间的么!”
周瑞之一大早便赶了过来,忙活了一天,如今瞧见青葙的模样,甩开檀风的手,道:
“你也说了,是‘一段时间’而已。”
檀风后退一步,颓废地塌下肩头,一股无助的慌乱从他心里滋生出来。
“他说他能救我阿姐,他不守信约!”
说着,便只身走了出去,然后趁着夜色,往大营跑。
福伯和周瑞之都没有拦他,即便他们都知道李建深这么久没有消息,很可能出了意外,就算去了,也找不着他。
但若是让檀风待着这里什么都不做,怕是会把他逼疯。
福伯眼圈发红,拿帕子擦了擦青葙的嘴角,拍着她的脑袋道:
“好阿葙,吃不下去就不吃了,安心地睡一会儿吧。”
青葙听着如父亲般的福伯这样说,点了点头,将脸侧枕在枕头上,两只眼睛不住地往门口瞧。
“周大夫……”
周瑞之上前,见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被病痛折磨成这个样子,不免叹了口气,早已没有往日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娘子想问什么?”
青葙有些费力地掀起眼帘,“这些日子,叫你费心了。”
周瑞之道:“娘子这样说,叫老夫实在是惭愧,我一直自誉为天下医学第一人,如今却才知晓,不过是自视甚高而已。”
青葙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静默片刻,才道:
“你不用怕,他只是在吓唬你,天命难违,他知道这个道理的。”
周瑞之反应了一会儿方才明白,青葙是在替李建深说话,不免长叹一声,道:
“老夫知道,娘子莫要担忧。”
福伯站在一旁,只是流泪。
他们都知道,若是李建深再不带着药材回来,青葙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
屋内又安静下来,青葙昏昏沉沉,又梦到了初遇阿兄那一天。
她抱着自己的小包裹,吃了好些他带来的干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生怕他反悔,将手中的胡饼又要回去。
他似是觉得有趣,笑话她:“倒是挺护食,吃吧,我不抢你的。”
渐渐的,青葙忽然吃不下去了,她抬头环望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堤岸上,四周是一片虚无。
她看向阿兄脚下的小木船,抬头道:
“阿兄,这回,你是来接我的吧?”
阿兄没有说话,只是冲她伸出手。
青葙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想要抬脚上船,却发现脚下有千斤重。
她有些急了,道:“阿兄,我……我动不了。”
阿兄看着她,叹了一口气道:
“你心有牵挂,不想走。”
“我……”
青葙想要矢口否认,可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兄笑了起来,松开她的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