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深一路纵马到了曲江池,见池岸上已经围了不少人,便下马,将马拴在一颗柳树下。
他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已经有人开始放灯。
有一对男女一起将孔明灯点亮放飞,那孔明灯缓缓往天空中飞去,最终化作黑夜里的一颗星星。
突然,有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是不远处有人在放鞭炮,方才放孔明灯的郎君便捂着自家娘子的耳朵,同她嬉闹。
李建深倚着柳树看了一会儿,低头去瞧手中的玉坠,他的手指在上头轻轻摩挲着,随后将它握住收紧。
李建深此时虽穿着寻常,但自带一股不同寻常的贵气,瞧着便不是普通百姓。
有几位小娘子凑在一起小声道:
“哎,你们瞧,那是谁家的郎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是啊,瞧那通身的气度,我敢打赌,最少也是个世家子弟,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
“就算是出身寻常人家,长成这个神像模样,我也愿意。”
“噗,不知羞,他在这里等这么久,定是在等他的心上人,你啊,还是省省力气吧,就算做妾,人家也不一定能瞧得上你。”
众人捂嘴闷笑。
被挤兑的小娘子呸呸两声,“谁说要做妾了,我可是要做正头娘子的。”
她又扭头瞧了李建深一眼,见他模样实在英俊,心里便有些酸溜溜的。
“我倒要瞧瞧他等的那人长什么模样,竟能配得上这样的郎君。”
众人其实也想看,于是打趣几句,又接着道:
“你们瞧,那郎君眉心好似有颗朱砂痣,这可不多见,听闻当今太子殿下眉心便生有此物。”
“想什么呢?太子殿下如今不在宫里吃酒,会跑到这地方来受冻?”
众人点头。
对她们来说,太子殿下便是那天上的星辰,永远高不可攀,哪里可能在这里撞见?那郎君只是凑巧同太子殿下一样长着一颗朱砂痣罢了,没什么稀奇。
她们的谈话声虽不大,但还是传入李建深的耳中,他并没怎么在意,只是抬头往不远处的街道望了望。
已经半个时辰了,他的太子妃还没有出现。
李建深又摩挲了下手中的玉坠,垂下了眼帘。
四周尽是男男女女的交谈声,他们彼此诉说着情话,口中是海枯石烂的誓言。
他难得没有觉得乏味和烦躁,只是在想,若是这样的话从青葙嘴里说出来,是怎样一幅场景。
然后他忽然意识到,青葙好似从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尽管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喜欢他。
李建深站起了身,绷紧了下颚。
一个时辰了。
今日是除夕,最重要的活动还是回家守岁过年,待将手中的孔明灯放完,原本热闹的人群便开始散去,不一会儿,曲江池畔只剩寥寥几人。
先前凑起来小声谈话的几个小娘子原本想等着瞧李建深要等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见他等了这么久都没有人来,不免讶然。
“不会是被人抛弃了吧?这样俊俏的郎君都舍得抛弃,真是暴殄天物。”
正当她们打算过去搭讪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车马驶动的声音,不免扭头望去。
只见一辆高大的马车缓缓驶来,不一会儿,从马车上下来一人,夜幕之下,虽瞧不清晰,但从通身的打扮和气度上来看,便知是位美人。
美人缓缓走到那郎君身边,施了一礼,唤道:“殿下。”
殿……殿下?
众娘子们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吃惊。
李建深看见眼前女子的面容,不自觉将手中玉坠捏紧。
“怎么是你?”
卢听雪听见他这么问,不免面露伤心,“殿下不愿见我?”
李建深掀起眼眸,再次开口:“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