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画家不知道来的这是粉丝还是甲方,沈宗年指着角落,指示道:“这里,签,祝谭又明天天开心。”
这幅色彩鲜明的儿童画跟谭家客厅格格不入,但是谭重山看谭又明实在喜欢就也还是挂了起来。
摄影师指挥着大家的位置,又调整每一个人的表情动作。
谭老爷子牵着夫人的手,谭重山揽着他的小芝的肩,沈宗年站得很直,脸上还是没有太多表情,谭又明把头靠向他,勾着他的脖子,笑得露出了虎牙。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
木檀窗,梅瓷瓶,彩画鲜明,门檐碧瓦朱红,横梁雕龙刻凤,两联字一左一右,分别是谭又明和沈宗年小时候练大字时留下的,被谭重山裱在墙上。
左联写“载锡之光百禄是荷”,右联书“则笃其庆万福攸同”。
这是一张最幸福的全家福,也是框死一个人的生死簿。
画面里每个人都笑得柔软温暖,唯一一个不笑的人,也在坚决地捍卫和守护着这份难得的美满。
不过。
沈宗年答应带谭又明飞鹿特丹的承诺终究还是没有成行。
正月十七,中央大道的新春灯笼还未拆下,海市忽然爆出今年第一弹地震级大事件。
【霖仔男模国外扯证,谢太嬲爆正月过身】
【要美人不要江山,丧家犬街边揾食】
【谢公六旬丧妻一夜白头,团圆佳节人鬼情未了】
【野仔披头散发似发癫,哭嚎似雷震被驱逐数里】
第25章地府警钟
谭又明惊愕,手机掉到沙发上,沈宗年看着他的面色,沉默片刻,弯腰捡起来递到他面前。
谭又明隔了两秒才又接了手机往下翻。
“据TCB独家报道,谢太于十五日前就已救治无效身亡……”
“年节忌讳丧讯,今日才有知情人士爆出,具体过身时间谢家未有透露,谢瑞国、谢振霖等相关人士皆拒绝一切采访。……。”
“据本台蹲守明山的记者来讯,谢少曾跪于家门痛喊数个小时未得入内,哭声持续至天明,后被保镖扔出坡道。……”
“自今日早晨八点四十始,公馆周围陆续出现少量吊唁的花束。”
“自上世界九十年代伊始,谢太多年苦心经营慈善事业,在油麻地、落马洲等多地创建女校,并参与和推动千禧年教会学校学制改革,倡导循序平衡中西化教学……”
“目前谢公馆已关闭明山的各路通道,后续动态本台将为您实时播报……”
正月十九当日,谢公馆正式发出讣告,谭家四人统一身着素黑西服前往明山参加吊唁仪式。
林肯绕过盘山公路,春天是彻彻底底从冬天里长出来了,报春的雀一群群地来。
野杜鹃猖狂,披在山坡,像张闷厚的棉袄被子,盖着谢宅,几栋白楼像个红艳艳的冢。
抵达谢公馆,里头已有不少人。
谭家一共出两个花篮,一辈论一辈的。
谭家“曾霓女士”开头的挽联在一众“谢太”的统一称谓中显得分外突出,格格不入。
记笔对视了一眼,不知这符不符规矩。
但居高临下的关可芝和谭又明同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们又忽有些不敢开口。
关可芝抬起黑色墨镜,沉声问:“有什么问题。”她今天将黑色长发绑了个低马尾,一身黑,肃容利落,像个气场强大的特工。
记笔张了张口,说:“……没有问题,关总。”
关可芝面容哀肃,和谭又明并肩向前,谭重山和沈宗年分别走在母子二人身后。
谢家和曾家未允许社会人士和基金会的受惠者来参加告别仪式,只将白帖发到了各世家大族。
这些人在的地方,灵堂也成了攀天梯和名利场,许多人似是没想到谭重山和关可芝会来,都来攀谈,毕竟谢家近年也早已被踢出了顶层的上位圈,沦为日落西山的二流世家。
谢瑞国亦受宠若惊,上前搭讪,以虚假的惋惜和悲痛作为开启话题的由头。
关可芝看着他,媒体个个称谢公六旬丧妻一夜白头,可她实在未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分切实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