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柠茶,”他整个头扬起,按了按眉心,叹气,“酒解不开晕死我了。”
沈宗年冷静的目光从报表移到屏幕中,谭又明应该是已经洗过澡,黑色的发丝很清爽,垂在额前,毛绒的绵质睡衣显得无害和慵懒,没有平日在外的张扬和放肆。
不过由于沈宗年小时候见识过太多对方用各种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和扮可怜的姿态去同关可芝斗智斗勇的英勇事迹,因此只是不置可否地说了句:“是吗。”
谭又明皱起眉:“难不成我骗你吗,你到底回不回来。”好像沈宗年是什么当世华佗,再晚一天出现谭又明就马上要撒手人寰。
沈宗年将视线重新转回到报表上,但在对方的持续注视下,他又听见一个不属于自己意识里的声音帮他作出了回答:“嗯。”
谭又明到底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来就这么开着视频,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通话记录显示六个小时四十三分钟,沈宗年应该是怕他喝了酒半夜不舒服会出事,所以一直到天亮才挂线。
谭又明眨眨眼,给他发了个消息,拉开窗帘,这天曼城的天气好了许多,花园和湖泊边多了许多出来透气的动物,有不怕人的鸟落到阳台觅食。
谭又明撒了把面包屑让它们吃,拒绝了韦斯何的邀约,自己取了辆车前往距曼城十几公里的Corderbury。
沈子祺十二点下课,从公学男校正门出来,很快找到谭又明给他发的车牌号。
他开口想叫一声“又明哥”,最后还是叫了“谭先生”。
谭又明把烟灭了,点点头,示意他上车,开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法餐厅。
“看看想吃什么。”
“谭先生,你点吧,我不挑。”
谭又明看了他一眼。
沈子祺这两年个子长高了,穿着棒球制式的校服,眉眼间长开,有些沈宗年的影子,但也只有一两分,气质神韵、样貌气场都差得太多。
放在平时谭又明会说“没关系,随意点”,但此时只是直接叫来服务生干脆利落点了个果盘和简餐。
反正今天也不是来吃饭的。
谭又明开门见山:“今天找你出来,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关于《宝渠砚图》的事。”
“当时除去丢失的第十一卷和尾卷,其余都是分给了你们这一房吧。”
“是。”沈子祺有些紧张拘谨,他有点怕谭又明。
“你爸妈出去之前有没有叫人临摹留存复版或是托人问价变卖?”
谭又明将“沈宗年把对方父母驱逐出海市”这件事描述为“出去”,并直白地审视着对方。
沈子祺感受到了压力,如实说:“应该是没有的。”
谭又明漆黑的目光凝视对方,没有说话。
沈子祺腰背挺直了一些,又说了一次:“没有。”父母被迫离开海市的时候他已经是懂事的年纪,彼时为转移财产,很多动产都被过户到他的名下,如有变动,会需要他协助办理手续。
谭又明不知道信没信,手指随意地点了点桌面,问:“这两年他们联系过你吗?”
当初沈宗年清理门户没把未成年的沈子祺算在内,只是把他扔到这边读书,但就是这样,也还给了一些集团“元老”和宗室余孽找个傀儡扶持的希望。
沈子祺摇了摇头:“没联系过。”虽是一家人,但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们躲债还来不及,哪儿还有精力顾他。
“那我希望,如果他们联系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