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什么啊!我点,那就变成你请我了。那就得你买单了。我有话在先,这儿的菜可贵。”
李一泓窘窘地说:“我……我没带钱……”
“那不得了嘛!那就快点吧!”
李一泓随便点了几样便宜的菜,吴主席微笑道:“你倒挺替我省钱。”又问女服务员,“你们这儿,还那么宰人吗?”
女服务员干脆地回答:“我们这儿从来不宰人。”
“是啊,你们这儿从来不宰外人,专宰像我这样的自己人。认为宰的反正是公款买单的人,不宰白不宰。”
服务员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离去。
吴主席小声说:“我是替省委书记刘思毅同志请你客的。你点得这么便宜,我替他领情了。”
“他……他为什么?”李一泓张大嘴巴。
“因为你提出的某些问题啊!咱们政协,包容着方方面面的人。有些人成为政协委员,政协并非不要求他做多少事。政协里有他,那就是他对政协的一种存在意义了。但这种人不能多,多了政协本身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而对另一种提案并不多,但桩桩件件,都提得有理、有节、有度,还有解决办法。”
“您认识他?”李一泓意外地问。
“岂止认识,还特别尊重。他那样的委员,是政协的魂魄。缺少了他们,政协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一泓同志,你能不能给自己下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你是一个有思考习惯的人吗?”
李一泓想了想,自信地说:“算吧。”
“平时都喜欢思考些什么事呢?”
“社会现实,为什么这样,为什么那样。”
“好,这一点你像你们老馆长。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世界上许多国家管钱的机构,都叫财政部?”李一泓被问得张口结舌。
服务员端上菜来,吴主席示意李一泓:“吃,吃。吃完了,还要开会。”
李一泓拿起筷子,忍不住又问:“为什么?为什么都叫财政部?”
吴主席看一眼手表:“先吃,会上再回答你。”
“我也得参加?”
“你必须参加。”
“可……不是常委们才……”
“你例外。刘书记的意思。”
李一泓疑惑了。
晚上参加会议的人较多,主席台上三把椅子,话筒摆在正中,长条桌上摆着三只茶杯。吴主席、王书记、李市长三人礼让着步入会场,有些人与吴主席握手。
三人走到台前,王书记说:“我和李市长就不上去了吧?”
李市长也说:“对,我们坐在第一排,行不行?”
吴主席说:“随你们,我也经常陪坐在台上,不是什么好感觉,还不如坐在台下自在。”
王书记连声说:“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吴主席独自登上台,坐下,开讲:“诸位,安庆市最近出了点儿不同寻常的响动,市政协和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的关系似乎微妙了。省委刘思毅书记于是让我代表他来一下,传达他本人以及省委的看法。行前,思毅书记和我深谈了一次,我们谈到了一句大家都很熟悉的古诗———‘横看成岭侧成峰’。思毅书记说,横在这句诗里就是指正面,好比各级党和政府的官员们看问题的角度,执政的角色,决定了他们站在正面的位置。而岭,还是那个岭,从侧面看,有时法,正面看法往往就会僵化为经验主义。一旦形成经验主义,别人再指出那个岭其实也是峰,自己往往就不爱听了。自己爱听不爱听,从侧面看的人是会感觉得到的。结果呢,从侧面看的人也会奉行起附和主义来。一正一侧,看得才全面。否则,从侧面看的人一味附和,说哪里有什么峰呢?那岭,怎么看怎么都是岭,根本就没有也是峰的一面,那站在正面的人,还需要你站在侧面那儿干吗呢?”
下面传来一阵笑声,有人跑上台,将小录音机放桌上。
吴主席笑着说:“谁想录,就录吧。反正我主要传达的是思毅书记的思考。
他说他不怕犯什么错误。他都不怕,我更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