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乌卿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抛入了三九天的冰窟。
刚刚还满脑子乱飞的思绪,顿时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彻底僵住。
“我……我真的,”乌卿蜷缩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要……要死了……吗?”
这忽冷忽热的,不是身患绝症是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要被冻凝固了,指尖麻木,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的错觉。
乌卿连忙运转灵气驱散寒意,可那寒意竟无声无息,怎么也找不到来源。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乌卿以为她会冻死在被褥里时,那股寒意又瞬间消失不见。
连带着满身的燥意也不复存在。
乌卿迷茫无助地呆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冰凉却不再发抖的手臂,又抚向再无波澜的小腹。
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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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宗,静潭。
明月高悬,清辉将深潭照得宛如一块无瑕的白玉。
细看之下,潭边草木皆凝着厚厚的冰霜,在月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冷光。
一道修长人影静坐于潭水中,眉眼低垂。
霜雪覆满他的肩头,连浓密的眼睫上都结了晶莹的冰棱。
那人却面色沉静,仿佛一尊与这极寒之境融为一体的玉雕。
不知过了多久,那被冰霜覆盖的眼睫缓缓掀起,露出了底下比夜色更深沉的漆黑眼眸。
正是与乌卿分别后,再次回到玉京宗的沈溯。
沈溯自潭中起身,仅着中衣,湿发垂落,周身蒸腾起缕缕白雾。
自秘境归来,那未能根除的魇便时不时在他灵台深处撩起暗火。
这点燥意于他而言,比起往日魇发作时剜心蚀骨的剧痛,不过清风拂面。
今夜月圆,魇格外躁动,这才不得不借静潭极寒之力镇压。
此刻潭水凝结的冰霜正沿着他指尖缓缓褪去,而那灼意,终是在这极寒的静谭中,被生生压了下去。
他行至潭边,无声踏上岸上青石。
寒气缭绕周身,将他修长的轮廓氤氲得愈发清寂。
忽然,一缕细碎的灵光穿透静潭结界,轻盈地落在他肩头。
那灵光化作一只半透明的蝴蝶,在他肩头微微振翅。
沈溯抬手,修长指尖抚过蝶翼。
灵蝶在他触碰的瞬间消散,未留下半分气息。
他凝望着空无一物的指尖,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
“……不想你藏踪匿迹的功夫,倒是比修为精进得多。”
夜风卷起他未干的长发,这句听不出情绪的低语,很快散在了寒潭的雾气里。
他垂下手,转身离去。
唯余夜风微凉,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