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这个‘小记号’,可没藏好呢。”
记号?什么记号?我完全懵了。
看到我(扮演的“茜”)脸上瞬间浮现的、绝非茜应有的茫然和惊慌,社长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满溢出来,那是一种混合了得意、了然和“你们还太嫩了”的调侃。
“看来‘幸太君’没注意到呢。”她收回手,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解释道,“茜酱因为经常需要俯身在我的操作台,或者她自己在活动室角落那个小工作台上调整皮物内部构件,她的锁骨下方,靠近这个位置,”她又指了指那个点,“偶尔会不小心抵到台面边缘,或者某个小工具的搭扣上。时间长了,虽然皮物本身会恢复,但那个部位的皮下软组织,会留下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非常浅淡的压痕轮廓。不凑近仔细看,在正常光线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在特定角度,比如像现在这样你站着,我从侧面看过去,光线恰好掠过的时候……才会隐约看到一丝不自然的、非常细微的压痕。”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
“我大概……撞见过两三次茜酱揉着那里嘀咕‘又磕到了’的样子。所以印象比较深。”她看着已经完全石化、大脑一片空白的我,补上了最后一击,“你扮演的‘茜’确实很神似,动作、语气、甚至看人时那种有点骄傲的小眼神都学得很像。但唯独这个,属于茜身体本身、而非皮物或演技的‘小特征’,你这个穿戴者是无法模仿也无法消除的。因为现在的‘你’,皮肤下面是我的学弟幸太君,而不是那个会因为沉迷修理而磕磕碰碰的小野寺茜啊。”
天……天啊!
这种细节她都能注意到?!
她平时到底观察茜酱观察得多仔细?!连这种几乎不存在的痕迹都记得?!
完了……全完了……我们的双重伪装,在社长面前简直像透明的一样!
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近乎崇拜的骇然席卷了我。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保持着“茜”的站姿,但眼神里的慌乱和“被彻底看穿”的震撼,已经完全出卖了我。
社长看着我们俩——一个恢复了茜的眼神却顶着由纪的脸,一个顶着茜的脸却露出幸太的呆滞——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充满了恶作剧成功的快感。
“所以,”她笑吟吟地后退半步,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流转,“幸太君穿着茜的皮物扮茜,茜酱穿着由纪的皮物扮‘正在扮演由纪的幸太’……真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呢。这就是你们俩想出来的、向我‘公开关系’兼‘测试前辈眼力’的恶作剧?”
一击即中,全盘揭穿。
活动室里,只剩下社长轻松的笑声,和我们两个“伪装者”彻底败北后的、无声的凌乱。
精心构筑的双重身份壁垒,在真正的前辈那细致入微到可怕的观察力面前,土崩瓦解,片甲不留。
社长的笑声,像一把无形的刷子,将我们精心涂抹在表面的所有伪装颜料,统统剥落得一干二净。
揭穿来得太快,太精准,以至于我们连一点“负隅顽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我和茜——或者说,穿着茜皮物的幸太,与穿着由纪皮物的茜——同时僵在了原地。
像两尊被瞬间浇注了水泥的雕像,从指尖到发梢都凝固了。
血液却逆流而上,疯狂地涌向脸部。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即便隔着那层完美拟真的皮物,脸颊和耳根也如同被丢进了沸水,烫得惊人。
视野边缘甚至有些发晕。
旁边的茜(由纪形态)也好不到哪去,她那张属于“由纪”的、原本白皙清秀的脸庞,此刻像是熟透的苹果,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皮物能改变外貌,却似乎无法完全隔绝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羞臊和热度。
完了……被看得透透的……
茜酱现在肯定也在想同样的事情……社长是怪物吗……
神崎前辈似乎很欣赏我们这副窘迫到极点的模样。
她带着满足的笑容,优雅地转身,高跟鞋“嗒、嗒”几声,又坐回了她那象征着权威的社长椅上。
她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又开始在扶手上轻轻点着,眼神在我们之间流转,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作剧得逞般的愉悦光芒。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角色扮演’,”她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独特的、慢条斯理的调侃,“而且演得还这么投入,连这种双重嵌套的复杂剧本都敢写敢演……”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玩味。
“那我这个做前辈的,不好好‘配合’一下,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她身体微微前倾,笑容扩大,“所以,这就作为你们对我‘公开关系’的‘奖励’,以及我对你们俩的……嗯,公开‘祝福’吧。”
祝福?用这种把我们架在火上烤的方式吗?!我的内心在哀嚎。
“来,‘爱的告白练习’时间到了。”神崎前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同时伸出纤纤玉指,指向活动室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地板,“现在,维持你们目前的‘身份’——幸太,记住,你现在是‘小野寺茜’。茜,你现在的身份是‘穿着佐藤由纪皮物的幸太’。”
她的手指点了点那个位置。
“站到那里去。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