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药箱走向静室,背影依旧冷峭孤直,他开始,真正认真地,投入到这场与奇毒、也与复杂人心相关的救治之中。
步临崖被带回藏锋门,并未被投入牢狱,而是被“请”回了自己曾经的居所——临崖小筑。
只是如今,这小筑外围布下了层层守卫,明哨暗桩无数,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云无忧几乎日日到来,苦口婆心,痛心疾首。
“临崖!你醒醒吧!那女魔头钟暮瑶最擅蛊惑人心,你定是被她以邪术控制了心神!否则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云无忧看着坐在窗前,神情木然、日渐憔悴的步临崖,语气沉痛,“你是藏锋门的希望,是正道武林的脸面!岂可因一女魔头而自毁前程,玷污门楣清誉?”
步临崖沉默着。
脑中依旧空白,但云无忧口中的“女魔头”、“邪术”、“蛊惑”,与他记忆中那个会对他温柔浅笑、会在危险时毫不犹豫护在他身前、会因他受伤而雷霆震怒的红衣女子,无论如何也无法重合。
他记得她指尖的温度,记得她鞭影的灼热,更记得她昏迷前抓住他手臂,气若游丝地吐出“李复”二字时,那眼中不容置疑的托付。
“她……不是女魔头。”步临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维护,“她是我妻子。”
“冥顽不灵!”云无忧气得拂袖,“你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还记得什么妻子?!那是魔宫妖女给你编织的幻梦!步临崖!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一个幻影,你要让整个藏锋门,让所有敬你仰你的同道,都沦为笑柄吗?!”
步临崖闭上眼,不再言语。
内心的挣扎如同两股巨力在撕扯。
一边是师门、责任、过往,另一边,是那个填满了他失忆后所有空白、让他本能地想要靠近和守护的身影。
陆惊鸿也曾偷偷来看过他,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纠结与担忧:“师叔,你……您真的没事吗?那天……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怎么会和观魔宫主在一起?”
步临崖无法回答。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宫剑也来过几次,他不像云无忧那般疾言厉色,更多的是困惑与劝解:“门主,您就服个软吧,跟大家说清楚,您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真是被那女魔……被钟暮瑶胁迫了?您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步临崖只是摇头。胁迫?不,那双看着他时带着灼热与占有,却也藏着不易察觉温柔的眼睛,不是胁迫。
日子一天天过去,步临崖心中的焦灼却与日俱增。
暮瑶还中着剧毒,不知情况如何?
李复能否治好她?
魔宫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她被天下所指,又被岳紫英那等阴险小人暗算……每想一次,他的心就如同被放在火上炙烤。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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