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南溪看得直想笑,心里暗自腹诽:若再这么互相送下去,只怕这两位的衣裳是先要遭不住。
好半晌,沈渊才终于妥协,由她送自己走出驿馆大门。
却说沈渊本已踏上马车,却又在帘外顿住。
他忽然回首,望向门廊下执伞伫立的倩影,隔着凄迷雨幕,朝她弯唇一笑。
确认祝姯瞧清了,他这才身形一矮,钻进车厢。
南溪在旁边看得真切,忍不住嘿嘿乐道:
“殿下快瞧,太子冲您笑呢。”
祝姯脸颊滚烫,羞恼地“啧”了一声,架起胳膊肘,轻轻怼南溪一下:
“多嘴。”
第33章卷珠帘郎君想要什么奖赏?
在门口送走情郎后,祝姯又赶忙转回驿馆安置。
待里外打点妥帖,推窗方见暮云合璧,雨脚如麻,不觉已是掌灯时分。她匆匆用了几口晚膳,便招呼南溪一起,打算去寻右祭司叙话。
刚挑帘进去,便见旃檀正临窗执笔,在素笺上勾勒着什么。
“旃檀!”
祝姯唤了一声,快步迎上前去。女郎闻声猛地抬头,脸上神色转瞬化作狂喜,两人也不顾什么虚礼,只紧紧抱在一处。
到底是自幼一处长大的姐妹,这一别半载,又是千山万水的,如今在异乡重逢,心头自有万千感慨。
旃檀拉着祝姯的手,上下细细打量,一面抹泪一面笑道:“殿下竟当真来了?我还道是在做梦呢。”
说着,又见南溪跟在后头,旃檀更是欢喜,忙将她也一把拉近前:“南溪姑娘也来了。快,都别站着,快过来坐。”
三人围着那张红漆木小炕几坐定,旃檀又吩咐侍女,送来滚热的酥油茶和几碟子细点。
外头雨打窗棂,噼啪作响,却压不住屋里的姐妹热闹。橘黄暖光映在三人面上,满室的热络温情。
一碗热茶下肚,旃檀握着祝姯的手,关切问道:“殿下这一路可还顺遂?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有个准备。”
“前日太子殿下忽然传召,一见面便问我‘祝姯是谁’,可把我吓了一跳。后来弄清楚原委,我还不敢信殿下竟真的来金陵了呢。”
祝姯闻言,不由掩唇发笑。想起沈渊那副模样,心里倒是甜了一瞬。可转念记起正事,眉宇间的笑意便渐渐淡去,她低声说:
“我没提前送信来,正是怕中途出什么岔子。”
旃檀见她神色凝重,心下一凛,忙放下茶盏:“殿下此话怎讲?”
祝姯朝南溪递了个眼色,南溪会意,从怀里取出一叠书信,递到旃檀面前。
“你且瞧瞧这个。”祝姯说。
旃檀不明就里,借着烛光一瞧,只见信套上的字忒眼熟,这不正是自己每月寄回北域神殿的书信么?
待将信笺抽出,一张张仔细看过后,她眉头便逐渐拧紧,一阵寒意油然而生。
“这些都不是我送回去的信!”
旃檀赶忙抬起头,笃定道:
“虽说信件的数量与日子都对得上,可这信里内容,早已被改得面目全非。”
她指着其中一封,急声道:“譬如正月初二这封,那日宫中举办年宴,我只在信中向殿下禀报了宴上排场与金陵风物。可这信上竟写大楚皇帝在宴席上醉酒,公然嘲弄北域苦寒,言语间尽是轻慢侮辱之意,甚至还说要削减两地互市的恩惠。”
“这简直是无中生有,居心叵测!分明是要挑拨北域与大楚的关系,以此激怒殿下与王上。”
“果然。”
祝姯轻轻颔首,沉声道:“其可怕之处便在于此,这几封信送到我手中时,居然火漆完好,暗记无损,没有任何被拆阅过的痕迹。”
“这便说明,我们神殿的传信方式、暗号,乃至特制的封蜡,都已被人悉数破解掌握。”
旃檀掌心顿时沁出湿滑冷汗,也意识到问题严峻,赶忙追问:“那殿下又是如何察觉异样,决定亲往金陵一探究竟的呢?”
“我是觉得信中口吻不对,这才起了疑心。”
祝姯随手从信堆里捡出一张,指着上面的墨字,同旃檀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