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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逢（第3页）

“阿姐，你别这样笑，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再来安慰我，如今我想成为你的依靠。”

姜眉知道他想问什么，抬起自己才长好皮肉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写：

[我必须喝药，这是死令的人要求的，不然拿不到钱，这本就不是你的事，你也不陪我送死，敬王不是好人，你千万要小心]

她写得极慢，每写出一个笔画，纪凌错的身子也跟着颤抖不停，直至写完最后一个字，姜眉轻轻侧过身，躲开他的视线，陷入无声的哭泣之中。

被麻木和逆来顺受吞没的委屈，终于还是在亲近信任之人面前宣泄出来。

她很痛，很怕，她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了，甚至在她走回这小院的路上，她都设想过自己不如倒在未扫的落雪中，就此获得安宁。

纪凌错努力去搜寻记忆中阿姐的声音，可是一时竟寻找不到，只记得她说话时的声音总是轻轻的，像是春日里柳梢上静静萌发的嫩芽。

他不敢想以后再也听不到阿姐的声音了。

他是在姜眉行动前夕才知她接下刺杀敬王爷的死令，即便百般不愿，也答应若她遭遇不测，会代她领下赏金，找到两位妹妹并护送两人前往江南隐居。

那日本要与她一同动身前往山道埋伏，可是阴差阳错，他先被仇人在住处设伏，九死一生身负重伤才逃出包围，再去寻找姜眉时，便只知她被敬王生擒。

顾元琛绝非善类，纪凌错深知这一点，他知道阿姐必然饱受折磨，为她日夜辗转反侧，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已经死了，除非他亲眼见到阿姐的尸体，他亲手将她埋葬，否则他不信。

莫说是杀了敬王几个护卫，就算是杀了顾元琛又如何，他做得出来。

他轻轻握着姜眉的手，听她细若无物的啜泣，胸臆之中拥堵着难言的情愫，鼓起勇气侧身将她揽入怀中。

他不避讳这样做，弟弟安慰姐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阿姐，我好心疼你，狗贼拔了窨楼好几处联系的中纽，我在家中养伤无所事事，一直都想着你。”

姜眉擦去眼泪，抬手拍抚着阿错的肩膀，在他手心写问道：“什么时候受伤的，要不要紧？”

“一点也不要紧，只是阿姐不在，无人疼我，伤好得很慢，心里又记挂着……阿姐这些日子如何？”

“你要自己爱惜身体，不要太过拼命，若是能脱离了窨楼，便不要再回去了……都已经过去了，近来我过得倒也不算太糟。”

今日潜入王府，纪凌错便是报着与姜眉同死的决心，若不能带阿姐离开，他也不会走。

只是他不曾想到，阿姐如今竟能有自己的小院居住，他不想去猜顾元琛的用意，在纪凌错心里，就算是当今天子也配不上阿姐，敬王又凭妄什么染指？

他们的确是长大了，故而也就不能再分开了。

“今日我来，是想救阿姐出去，阿姐如今还能走路吗？”

回想起自己当日如何许诺敬王为他鹰犬，在他面前匍匐求饶，姜眉便自觉无颜面对阿错。

沉思片刻，只得将两位小妹已死，如今自己还要从顾元琛这里得知仇人的下落一事告知。

纪凌错便不再犹豫，在小榻上横抱起姜眉便向屋门走去。

“我带阿姐走，我们从前不是说好了？今后余生，再也不要受他人挟制，再也不把自己的性命交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