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乌厌术石在她小腹上留下的烙痕,原来是这样惨不忍视。
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的眉儿在乌厌术石手下惨遭折磨,身如边境的寸土山川,满目疮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不要这样……”
姜眉没有力气了,她呢喃着偏过头去,合上了自己被剥开的衣衫,无声地啜泣起来。
“你这样和褚盛有什么区别?”
当日无声的质问犹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顾元琛猛然惊醒,放开了紧握在她肩上的手,向后踉跄一步,缓缓地跪在她身前。
他将痛苦吞入腹中,避开她的目光,取过身后的薄毯为她披上,将她破碎的身体抱上床榻,却再也捡拾不起她的心。
“疼吗?”
轻抚着那处疤痕,这两个字他在心里问了无数遍,可是最终也没有开口。
因为这虚妄的关切不值一提。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在这伤口还在发脓阵痛的时候,也不是他在她身边。
姜眉的身体大不如前,一番挣扎哭喊,竟然就昏死了过去。
顾元珩伸向她面颊的手在空中停留了片刻,最终收回了。
他为姜眉把衣裙穿好,为她擦干唇角的血迹,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最终隔着纱衣,在她小腹那处疤痕上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吻,留下了一滴浑浊的泪。
他握住姜眉的手,静静坐着,不知坐了多久。
因为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方才自己的头脑一片空白。
“眉儿。”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自然也没有回应。
他想去抱一抱姜眉,可是只看到她嫌恶的目光。
不是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看着皇兄的,为什么会这样看着自己呢?
到底是何时错了……何处错了?
顾元琛身心俱疲,他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来,捏着姜眉的下巴灌了进去,她想吐出来,便堵上了她的唇,将药液一点点渡入她的口中。
姜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是那种眼神,真让他心寒。
“想知道这是什么药?”
他侧过身去擦拭自己的唇角,声色冷硬。
“你不是恨本王吗?本王不是疯子吗?你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
他起身便要狠心离开,衣角一沉,忽然变了脸色。
姜眉握紧了他外袍的一角,怯怯,不甘,不解。
顾元琛低头去瞧,自己的心口并未中箭,可是他的身体却战栗起来。
分别前那夜,姜眉忽然哭了很久,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忽而伤心,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流泪,她也用那细弱的手指抓紧他的衣角,在胸口写:“我喜欢你,别抛下我。”
她那样敏感聪慧,会否是那时就隐隐觉察了,他会负了她。
“你给我吃了什么!”
她写得飞快,用力极重,顾元琛唇角微震,似是下定决心了一般,答道:“怎么还问这样的傻话?”
“你不是认定了本王费尽心思要把你送到皇兄身边么?好啊,既然已经到了皇兄的身边,得他宠爱,接下来的,便是好生为本王做事了。”
他指了指姜眉的手腕,那里已经挂上了从前他给姜眉带上的那枚金环,只是没有上锁,她猛甩手腕,那金环便掉到了地上。
“这种东西,哪里有药好用,你说是不是,眉儿?”
顾元琛俯身,将她眼角的泪水吻去了,随后将他的衣角一寸一寸从姜眉的手心里抽走,拂袖离去。
“本王已经是疯子了,你记好了,你若是敢寻死,或是做蠢事,本王就把皇兄也送下去,让他与你合葬!”
她握不住的魂魄,也就这样被一寸一寸的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