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他顾元琛自诩能把弄人心,掌握全局,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他忽然抓住何永春的手腕,眼中燃起一丝火苗,追问道:“你说她是不是生本王的气了,一定是的,因为我当时没有选她……她便躲起来不愿再见我?是不是这样的?”
“王爷,您不要这样想,当时的情形,显然是——”
当时的情形?
回想起那一夜被欺骗愚弄,被一步步催逼至不得不放弃自己挚爱之人,顾元琛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宗馥芬欺骗他,她一定是和乌厌术石有预谋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恨他吗?
顾元琛神色一凝,抬眸冷声问道:“宗馥芬在哪里?”
“这……王爷,长丽公主她如今在州城内啊,她也受了惊吓——其实其他将领们也大多回了崇峪关内,您要不要也回去,老奴不敢劝说,又实在担心您的身子啊!”
“她在关城!她如今就安然无忧的在关城?”
他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一些,何永春即便吃痛,也未曾多言,只是握紧他的手。
“王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可知吗,何永春,本王那夜问宗馥芬那是不是眉儿,她说那是梁胜……你说的对,本王要回崇峪关!现在就回去!”
顾元琛才想起身,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心口一阵闷痛难以自抑,昏过去不省人事。
*
鸠穆平和其他几位军医耗尽心血,整整一夜才把顾元琛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万幸救治及时,否则胸口的旧伤再从内里撕裂,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凡在崇峪关关城内休整的将领,听闻顾元琛伤重回城医治,皆前来探望,顾元琛却一概不见。
对此众人也未有不满,谁人不知此次王爷的秘卫伤亡大半,甚至最得力的心腹梁胜也惨死敌营,可谓是损失惨重。
而这一切付出,都是为了宗赴将军时隔多年父女团聚,足见敬王爷爱将惜才之情如山海,众人不得不拜服,愿追随之,力尽肝脑。
“王爷,宗赴将军来看望您了,您要不要见。”
何永春放下尚冒着热气的牛乳羹,看着神色恍惚,茶饭不思的顾元琛小声询问。
他深陷噩梦,睡了一天一夜才苏醒,又休养了两日余才勉强能够下床走动,大多数时候,他就是这样失魂落魄,手中摩挲着姜眉给他缝补的那件夹衣,鲜少言语,一旦开口,便是问有没有姜眉的消息。
为了能给自己一个继续活在这世上的理由,顾元琛不得不笃信是姜眉气恼于他,如今不露踪迹是为了惩罚他。
罚得好,该罚。
如今反倒是他成为了那个需要一个理由活在这痛苦世间的人。
“王爷,那老奴就让人回去了……或许宗将军是为了宗馥芬之事前来的。”
自回到关城之后,顾元琛便以保护“公主”为由,命人将其严加看管,不得接近探视,实为禁足。
“宗馥芬”这三个字显然让顾元琛厌恶不已,他微微抬起眼眸,淡淡道:“怎么,你不叫她公主了吗?还是说如今普天之下都知道了当年顾怀乐的丑事?”
何永春不再多言,出了门看向满脸期待的宗赴将军,陪着笑脸说道:“王爷身子不适,将军的心意可贵,请回吧。”
“何公公!你知道我前来不仅是为了向王爷赔罪,芬儿的事——”
“宗老t将军,容奴才多嘴,您可要记得,如今被救回来的人是长丽公主顾怀乐,您的女儿宗馥芬如今正在京城与夫婿为伴,日日相夫教子。”
见宗赴还要开口,何永春也只好冷了声色,肃声告诫:“将军,您可想清楚后果,如今并未有战情紧急,若是您再想用从前的办法,将此事闹大用以威逼王爷,依照王爷的性子——”
宗赴面色一白,颓然道:“末将明白了……今后不会再提此事,可否容公公再通报一声,末将今日前来面见王爷,也是为了向王爷请罪。”
何永春无奈叹气,回屋向顾元琛说明,没想到顾元琛竟然应允。
几日不见,看到顾元琛如今面色苍白,形销骨立的模样,宗赴将军更觉愧疚。
“末将参见王爷,今日前来,乃是向王爷请罪。”
“将军深夜前来所为何事?”顾元琛声音飘忽,不带一丝情绪。
“……王爷,当日的确是末将为了一己之私,说出了公主与小女之事,此乃末将有意为之。”
“哦,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