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眉起身,看到顾元琛的寝衣被扯拽开,露出他的锁骨和意外结实的胸膛,寝衣恰到好处在他腰间扭结,掐住了他紧窄的腰身,敞开的领口深入小腹,浅浅遮掩住他的亵裤。
顾元琛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耳根微热,闷闷不乐地转过身去穿衣,大骂姜眉是一个蠢女人。
因此这日自晨起,两人便有了很大的不愉快,上了车后谁都是一言不发。
姜眉在车上睡了又睡,顾元琛看书小憩,倒也算是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
行路至午后,风雪忽然加紧,寒风呼号,马车的速度很明显地慢了起来,停滞不前的情况更为寻常。
行至谷口处,寒风更劲,就连马车内也多了几分刺冷。
瞧见顾元琛放下书卷系紧披风,姜眉问他是否难受不适,顾元琛不回答,她便知道答案了。
她说不出话,也不能安慰顾元琛什么,只能再为他覆上一条毯子。
顾元琛还是一言不发,接过毯子裹在身上。
见他如此,姜眉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顾元琛一定要不顾身体赶赴北边,他原是这样要强又倔强的一个人。
烈风呼号,厚厚的棉帘也被吹开,风雪猛地灌入马车内,顾元琛剧烈咳嗽起来,姜眉感到异样,探出身子示意让车夫暂停马车躲避风雪,
可还不待她抬手,车夫“背上”的蓑衣从当中破开,一柄长剑直刺姜眉心口,事发突然,姜眉突出厢舆,为顾元琛合上棉帘,与车夫缠斗起来,放出了别在腰间的响箭,将突发之事告与梁胜。
车夫的剑术远在姜眉之下,几招下来已是遍体鳞伤,姜眉一剑穿了他的锁骨,惨叫声撕破烈烈风雪。
见无法脱身,那车夫索性把心一横,大叫一声,以身刺剑,欲要接近姜眉与她同归于尽。
只是两人实力悬殊,不待他近身,姜眉便反手掐住他的脖子扭断,却因风雪过大,不防他死前将手中的断剑狠插在马背上。
两匹马儿受惊飞奔,姜眉不懂驭术,只见身边可见之处树木渐稀,担忧马车坠入谷中,索性斩断缰绳,让马儿自行奔逃。
马车顿时失去方向,撞在一颗雪松上才堪堪停住,姜眉小腿撞在车辕上,顿觉一阵刺骨钻心之痛。
她掀开棉帘查看顾元琛的情况,看到他只是撞昏了过去,除却面上被炭盆飞溅的火星烫了几个红点外并无大碍,才算长舒了一口气。
环顾四周,风雪呼啸如有妖邪作祟一般,白茫茫天地难辨,哪里还有半点其余马车的痕迹。
姜眉不禁感到阵阵恐惧。
她封紧棉帘,重新点好炭盆,看到顾元琛面上雪水融化后留下的水珠,抬手想为他擦拭,这才发现顾元琛并未昏过去,只是被寒症折磨,方才经受寒风,马车几番冲撞不知伤了哪里,而今他没有多余气力讲话。
顾元琛缓缓睁开眼睛,确认姜眉也没事后,抬手指了指座椅下的木匣,姜眉将那匣子打开,里面是几个火折子,一些点心,几个水囊和一个药瓶。
“药……给我……”
顾元琛艰难说出几个字,便蜷缩在角落里不断呻吟,很明显他不想让姜眉看到自己如今狼狈卑猥的模样。
姜眉把药丸倒出,约莫取了几颗,扳过顾元琛的脸给他喂了下去,又灌了一大口水,不像是救人,倒像是救治马儿牛儿一般。
他用衣袖掩面背过身去,缩在角落里沉重呼吸着。
厢舆外风雪更烈,雪片吹打在木板上,竟令人生出身在大漠狂沙一般的错觉。
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顾元琛的情况似乎好转了一些,他缓缓坐起身,拥紧了身上的轻裘,这才注意到姜眉不知何时将车内的毯垫都覆在了他的身上。
“还没有人找来吗?”他故作轻松的问道,避开姜眉满是忧虑的视线,让她到自己身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