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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相逢（第1页）

何永春把姜眉送回了小院后便折返顾元琛寝殿回话，将方才她看到东西后的神色说的生动如画。

他似是漫不经心，托腮听着，手上拨弄着棋子。

“当真笑了？莫不是你哄本王开心罢？”

顾元琛仔细想想，似乎的确还不曾见到过姜眉展露笑颜的模样，也难在这女人脸上分辨出过多情绪。

想来她恨自己入骨，今后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容色。

“这丫头平常看着阴恻恻的，拿到那香囊时眼睛就亮了，把手伸进瓷盆里逗弄鱼，又高兴了一会儿，王爷放心，奴才绝不敢有半句虚眼。”

何永春一面回话，一面想着姜眉当时的神情，难得不是那惨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特别，世上再没有一个女子和她相似。

“王爷，如今既知这香囊不过是她娘的一件遗物，并非是旁人所赠，您看是不是要告诉洪英那边——”

“不必，人要继续抓。”顾元琛神色一冷，不满地说道，心底涌起一阵燥怒。

“就算这香囊不是那人赠予之物，可当日看她神色骤变，想来其中必有蹊跷，你还是不了解她。”

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让这女人如此偏袒惦念，他情愿为她赴死，她为保他不惜把自己母亲的遗物抛下，好一场在他府上上演的生死相依的戏码，他怎么会让这二人如愿呢。

何永春也不懂为何王爷已经如此了解姜眉，可眼见他又要动怒，便提到了今晨盘点府库之事，其实他几日前便已着手去办了，初衷倒并非是为了赈灾，而是想要捉住王府中的“内贼”。

据下人查点，近来王府中的木炭和灯油时有丢失，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敬王府先前出过被人安插奸细的事，故而此事不容轻易放过。

更何况，自入冬雪灾渐盛以来，王爷每每秘密外出，行程多有泄露，定然不是一般的侍人，先前雇佣姜眉的幕后之人至今不知其名姓，此番处境，自然是险上又险。

“可以，查整一番也是好事，那就传令下去若非在洪英处领得令牌，任何人不得外出。”

何永春领命离开，走前看到王爷懒懒起身，走到瓷盆前看着盆中的鱼，面上好似是笑着。

*

午前虽不曾被顾元琛欺负，却也饱受熬煎，每日吃的药也有些益气安神的功效，故而午时只吃了碗素面，姜眉便抱着那个养着鱼儿的瓷盆蜷在洒满小榻的阳光里睡着了。

瓷盆里那条鹅头红格外的有朝气，尾巴拨弄着水花，总是一刻也不得闲地游。

姜眉其实很喜欢它，在心里给它取了个名唤作球球，只是不敢在旁人面前表露出多少喜爱，只怕它又成为了谁人拿捏自己的把柄。

其实姜眉也已经任人拿捏了半生，早就对此麻木无谓，可是大抵是她觉得这世上最可贵是“性命”二字。

即便是小鱼小虫，小花小草，存活于这世上本就百般不易，不该因自己无故断送了性命。

这一觉她睡得很轻，脑中昏昏沉沉，间或能听到院里推门进来了人搬放东西。

不知是哪一次惹恼了他，顾元琛下令不许她给屋门院门落锁，故而姜眉懒得多加理会，只是沉溺在自己梦中将碎的浮光掠影之中。

至少在梦里，她可以略做奢望，想象自己已经找到了两位妹妹，带着百两黄金功成身退，她们一家人坐在去往南方的小船上，余生都不会分开了。

只是姜眉想不到两位妹妹会长成什么样子，只祈盼不要成为自己这样的人就好。

梦里她们还是幼年分别时的孩童模样，依偎在她怀中，一声声软软地唤着：“姐姐”。

想来今后再无饥馁之忧，姜眉要操心的，便是两位妹妹长大成人，嫁得一位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