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瀚文从马车上下来时,御史台郎中封大人紧赶着追过来:“卜大人,卜大人,上次的事还没说完呢,我还要跟您请教请教呢!”
卜瀚文看到这个丧门星扭头就走:“封大人,您真是找错人了,我真的不知道,大相国父子遇害的事我也很悲痛,但是我确实不知道其中情况,你老缠着我算怎么回事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封大人不相信:“宫里抓大相国父子的时候你不是在场吗?宇文将军刚刚平乱有功,就被毒害在诏狱中,这件事不离谱吗?不荒唐吗?要是不能查清缘由,这样草菅人命,怎么能服众?”
卜瀚文苦笑:“封大人,我理解你,但是宇文氏父子被毒害一事,我真的不知情,和我无关。”
他说着便甩手想摆脱掉这人:“你去问问别人吧,当时宣平侯也在场,颐妃的叔父也在场,还有韩才人的娘家也有人在,你随便找一个问问吧。”
第四十章“我帮你想个办法,你嫁人吧……
几日之后,宇文氏父子的遗体被遣送回来了。
罪臣之身,礼部不会给安葬,也不能总放在大牢里。
皇帝心里有愧,本想风光发葬,也算是稍作弥补,但是被太后拦下了。
宇文氏还背着通外族的罪名呢,朝廷给他安葬,这不是打自己的脸说明冤枉人家了?
这件事一直没个定论,礼部不好安置,也不能一直在诏狱的地库里存放着,地库虽然阴寒,但长久放着,只怕尸身还是要坏。
于是大牢那边,通知本家自行领回。
其实也是网开一面了,要不就随便丢到哪里去了。
乱葬岗多得是大牢里丢出来的人。
嘉宁得去诏狱为父兄收尸,家里现在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姐姐没了踪影,下人们也跑光了,这几日她浑浑噩噩的,到今天才算清醒点。
她在街上花了五钱银子雇了一个车夫,租上一条板车去拉父兄遗体。
可走到半道上,车夫一听是去拉获罪的大臣回来,就不肯去了:“小姐,你骗我!这么大的事,我可不敢沾上,别连累了我,你找别人吧!”
嘉宁拽着他:“都一样都一样,您就行行好,跟我去一趟吧,我自己怎么搬得动呢?”
车夫推开她:“那我管不着,那是你的事!小姐,你要早说,我肯定不可能接你这单生意,不会让你上我车的!”
车夫满脸抱怨:“你这不是坑人吗?我们小老百姓,靠力气挣口饭吃,你坑谁也不能坑我们这些做苦力的人啊?您要拉大佛,我这小车可供不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下去!”
车夫语气和脸色都不善,嘉宁跟他好说歹说半天,最后又加了五钱银子,车夫人不去,只说把车借给她用。
这板车是大花木头做的,几十斤重,嘉宁穿着素衣,戴着白花,拖着这条板车就这么走着。
一步感觉有五步那么远,她从小没干过粗活,更别说拉车了。
但是今天就是爬也得爬过去,她不能让父亲遗体留置在那里,必须带他们回来安葬。
就算家里只有她一个了,她也是宇文家的人。
宇文家还没有断子绝孙,就不能让家人流落在外做孤魂野鬼。
天气很冷,她拉了两个时辰,到了那边,身上汗水已经把衣服打湿了,额头上也是全细汗。
等狱卒把人拉出来时,都是盖着白布的,已经有微微的气味了。
嘉宁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直滴。
那熟悉的身影已经成了冰凉的尸身,据说父亲和哥哥是中了剧毒身亡。
嘉宁不敢掀开那白布,她希望父兄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她怕她掀起来,会看到他们惨死的面容,青紫的脸色,乌黑的口舌。
那她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能安枕了。
“爹!”她凄厉地哭出来:“哥哥!我来接你们回家了!”
她哀嚎的叫声引得很多路人驻足观看:“朝廷不公!皇帝不仁!陷害忠良!你们死的太冤了!”
“爹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真是在天有灵,一定不要让害你的人好过!”
里面的守卫听她咒骂朝廷和皇帝,心里害怕,便出来轰她:“走!走!让你来接人已经是网开一面了,你再在这里信口雌黄给我们找麻烦,信不信连你一起关起来!”
嘉宁费力地把父兄一个一个背上板车,排排放好。
一路喊冤:“真是天道不仁!千古奇冤!当朝重臣!惨死牢狱!”
回来的路只会更艰难,因为多了父亲和哥哥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