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珝歌垮着脸,把安浥尘丢上床,眼见着他躺下睡着,才顶着那个被轻抚过的狗头出了门。
走在月下,她一个人拿起酒杯,脑海中不住地回响着之前安浥尘说的话,明明安浥尘在情爱上醉后言语她不该放在心上的,可南宫珝歌就是无法忘记那一瞬间,安浥尘带着笑,眼底却一闪而过的悲凉神色。
只是……自卑?
以慕羡舟的性格真的可能吗?无论身姿容貌丶能力地位,还是那般冷硬骄傲的心,怎会有轻易认输自卑的地方?
南宫珝歌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所想,所看到的慕羡舟,都是人前的慕羡舟,是那个十几岁后成长起来的慕羡舟,可之前的他……
十几年之前的慕羡舟,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无人知晓。
南宫珝歌的脚步走走停停,脑海里的思绪也是凌乱纷杂。若慕羡舟真是因为自卑推开慕知浔,又是什么事情激化了他现在疯狂的举动,不惜以死来遮掩?
夜半时分,一辆小车悄悄出了宫门,驰进了刑部的天牢。
叶惜宁走在阴暗的牢房里,脚步不疾不徐,一点也不像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森冷之地的人。天牢里的火把摇摇晃晃的,将他的身影也照得忽明忽暗,颇有些幽森。
他走向最里面的一间的牢房,停在了门口。
原本牢房里的人看到他,眉头一紧,「你来干什么?」
叶惜宁走进牢房,伸手摘下了帷帽,两张极致相似的容颜,在阴暗跳动的火苗里,显得格外诡异。
慕羡舟的思绪,一刹那回到了那一夜,他在自己的殿中,看着叶惜宁摘下帷帽的那一刻。
…………
慕羡舟的房间里,慕羡舟愣愣看着眼前的脸,仔细看,会发现他的嘴角在不住地抽动,眼神里氤氲着雾气。
慕羡舟看着叶惜宁,眼神里满是激动,半晌才吐出一句,「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叶惜宁神色也是充满了唏嘘,「那日,我昏死过去,被一个路过的商队捡到,那处地方凶险他们不敢多停留,带着我便匆匆上了路,待我醒来之时,已是数日之后。」
「你……」慕羡舟嘴角抽搐着,一把抓住叶惜宁的肩头,「你为什么不来寻我?」
「不能啊。」叶惜宁感慨着,「兄长能入侯府,必是诸多目光盯着,各种中伤谣言不断,若我出现,难免不被有心人发现,追查之下……」他忽然停住,神色紧绷,努力克制着什么,长久之后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将话说了下去,「追查之下,若是发现了蛛丝马迹,你我刻意遗忘逃离的那一段,很可能就公之于众了。」
叶惜宁慢慢地摇了摇头,「所以,我不能来。」
慕羡舟眼眶微红,「可终究,是让你受苦了。」
「兄长想多了。」叶惜宁微笑着,「他们将我送了户清贵人家养着,虽不是锦衣玉食,却也是关爱有加,这本就是你我最初追求的生活,我满足的很。」
「真的?」慕羡舟轻声问着,语气飘乎乎的,似乎在担忧叶惜宁欺骗自己。
「真的。」叶惜宁失笑,「兄长莫要忘了,我可是选秀入宫的,若有隐瞒,怎么可能逃过皇家的调查?」
一句话让慕羡舟的心放下了不少,能够选秀入宫,不仅家世清白,家门清贵,本人也必是经过验身,可见这些年叶惜宁真的没有遭到摧残。
他低下头,「是兄长不好,想多了。」
叶惜宁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那是他与慕羡舟的禁忌,慕羡舟会多想,就是因为他放不下。
「只是,既寻到了安宁的生活,又何苦进宫?」慕羡舟叹息着。
「本想着就这样嫁人成亲,也是不错的,可无奈听到了一桩事,终究是没能放下,所以就借用了选秀的机会来见见你。」
「是听到了那个名字?」慕羡舟的眼底,染起一片殷红,沾染着杀气。
「是也不是。」叶惜宁叹息,「说到底,终究是想见见兄长。」
慕羡舟伸出臂膀,抱了抱叶惜宁,「对不起。」
叶惜宁只是摇头,「只是有件事还需兄长帮忙,我为见你而来,但帝君却……还请兄长帮忙斡旋,让帝君放我回去。」
「你不喜欢知浔?」慕羡舟皱眉?
叶惜宁脸色微红,目光瞬间躲闪了慕羡舟,「不喜欢。」
这刹那的神色,如何能逃过慕羡舟的眼?慕羡舟眼底掠过一丝痛苦夹杂着欣慰,嘴角的笑容却渐渐展开,「既然喜欢,便留下来吧。」
「她心中的人,是兄长。」叶惜宁敛了笑容,口气认真,拒绝了慕羡舟。
「她对我,不过是雏鸟心态而已。」慕羡舟轻叹,「你这温柔的性格,才是最适合她的人。」
「兄长!」叶惜宁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