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局核心室的穹顶悬浮着无数淡蓝色数据流,像倒悬的星河在缓缓流动,可那光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人骨头缝里钻,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控制者的本体虚影悬在半空,三米高的躯体上缠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数据流,每一道都像淬了□□的锁链,粗如手腕,甩动时狠狠抽打着脚下的合金地面,发出刺耳的“噼啪”声,溅起的黑色液滴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密密麻麻的细小坑洼,坑洼里冒着淡黑色的毒烟,散发出类似烧焦电路板的刺鼻气味。
核心室的四周,阿燃、沉和星的身影正被数道黑色数据流死死缠住——阿燃的红刃斜劈在半空,刃口的炽红光黯淡了大半,原本灼热的光纹此刻像快熄灭的炭火,她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地面上瞬间蒸发,手臂上青筋暴起,死死抵住三道数据流的疯狂拉扯,数据流像贪婪的触手,试图将她的红刃绞碎;沉半跪在地上,黑枪枪管烫得发红,枪身还在微微震颤,枪下躺着十几段断裂的数据流残片,泛着焦黑的光泽,可新的数据流仍像潮水般涌来,缠住他的脚踝和手腕,将他往控制者的方向拖拽,他咬着牙,嘴角溢出血丝,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伤口;星的金盾撑在身前,盾面上布满了蛛网状的裂痕,淡金光纹摇摇欲坠,他的后背已经被数据流灼伤,黑色作战服焦糊一片,却仍死死咬着牙,将光罩撑到最大,不让一丝数据流越过防线靠近核心区域。
林野握着融了夏橙光魂的匕首,基因光刃的绿紫交织光亮得刺眼,刃口的星纹里,夏橙的光魂探出半截身子,小手死死攥着刃身,指节都泛着白光,脸颊绷得紧紧的,眼眶泛红,目光像烧红的钉子一样死死钉在控制者胸口的核心——那里的黑色数据流缠绕得最密,像一团蠕动的黑雾,却也是能量最紊乱的致命弱点,之前夏橙的基因光魂感应到,那处核心藏着控制者的本源意识,只要刺破那里,就能让它的本体彻底崩解。
刚才的交锋里,阿燃拼尽全身力气劈开正面的数据流防线,红刃几乎嵌进数据流里,刃身都被磨出了火星,才硬生生撕出一道半米宽的缺口;沉的黑枪精准击碎两侧的能量节点,每一枪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开裂,鲜血顺着枪身往下淌,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星的金盾硬生生扛住了数十道数据流的冲击,光罩被砸得嗡嗡作响,盾沿都被腐蚀出缺口,他却始终保持着防御姿势,替林野挡住了无数从暗处射来的数据流暗箭。林野借着队友筑起的这道生死缺口,像一道闪电般窜到控制者身前,基因光刃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划破层层黑雾,硬生生划过对方的虚影,在它胸口划出一道半米长的裂痕。
黑色数据流像浓稠的墨汁般溅得满地都是,滋滋地腐蚀着地面,冒起缕缕白色的浓烟,控制者的虚影剧烈晃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那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怒,像万千金属摩擦的锐响,震得整个核心室都在颤抖,穹顶的数据流开始紊乱,像暴雨前的乌云般翻滚。
“哥,就是现在!刺它核心!”夏橙的声音从刃身里炸开,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光魂的力量顺着匕首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基因光刃的光芒暴涨数倍,几乎要将整个核心室照亮,连林野的脸颊都被映得发亮,发丝上都沾着细碎的光粒,“这次一定能毁了它!我们就能赢了!就能回家了!”
林野的瞳孔骤然收缩,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根根分明,像缠绕的铁索,握着匕首的手稳得像一块铁,掌心的汗被光刃的温度烤得蒸发,只剩下滚烫的触感——他盯着控制者胸口那道裂痕里,隐约闪烁的淡蓝色核心,那点蓝光微弱却刺眼,像是黑暗里的鬼火,又像是夏橙小时候最喜欢的萤火虫。他脚尖在地面猛地一蹬,合金地面被踩出一道浅坑,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般冲出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衣角猎猎作响,基因光刃的尖端正对着那处核心,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逼而去!
距离核心只剩半寸的刹那,控制者突然收招后撤——它周身的黑色数据流猛地一收,像被瞬间拉回的蛛网,原本狂乱的动作陡然变得轻盈,脚尖在虚空轻轻一点,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瞬间飘出十米开外。那动作快得离谱,根本不像是刚受了重伤的样子,反而带着一种早有预谋的从容,黑色数据流在它身后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林野的追击路线。
林野的前冲之势没收住,惯性带着他往前踉跄了两步,鞋底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差点摔倒。他咬着牙,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硬生生咽了回去,稳住身形的瞬间,正准备提刀追上去,身侧突然闪过一道淡蓝光——是观察者!
它银灰色的躯体像一道闪电,瞬间闪到控制者身边,那些还没愈合的蛛网状裂痕里,淡蓝色数据流疯狂涌动,像是在燃烧自己的核心能量,裂痕都在隐隐发亮,泛着诡异的蓝光。观察者伸出手,淡蓝光纹像锁链般缠上控制者的黑色数据流,将那道被划开的裂痕稳稳护住,蓝光所及之处,控制者的裂痕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黑色数据流重新缠绕上去,填补了缺口。更让人心惊的是,观察者的蓝色眼眸里,原本温和的光芒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像结了冰的湖面,和控制者的眼神如出一辙,没有半分温度,没有半分波澜,甚至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
林野的动作猛地顿住,握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连带着基因光刃的光芒都在跟着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暗了下去,从刺眼的强光变成了微弱的萤火,连刃身的震动都变得滞涩。他看着观察者护在控制者身前的背影,那背影曾经那么熟悉,曾经在锈铁囚笼替他挡过落石,在时空裂隙帮他指引方向,在基因实验室陪他寻找通道,可现在却透着一股陌生的冰冷,像一块没有感情的金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喉咙里的腥甜更浓了,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地面上,瞬间被蒸发。
“观察者?”夏橙的声音从刃身里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还有深深的失望,光魂的轮廓都在发抖,小手死死捂着嘴,眼眶里泛起的水光越来越浓,终于忍不住滚落,化作细碎的光粒消散在空气里,“你……你干什么?你不是来帮我们的吗?你说过要一起毁了核心,一起逃出去的啊!你身上的伤,还是为了追我们才留下的……”
林野盯着观察者的背影,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祈求:“为什么?”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重锤般砸在空旷的核心室里,和数据流的“滋滋”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悲凉。
观察者护着控制者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直到控制者的声音带着嘲讽响起,它才缓缓转过身,银灰色的躯体在淡蓝与黑色数据流的交织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它的目光缓缓扫过林野,那双曾经盛满温和的蓝色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死寂,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那一眼极短,却像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剜过林野的心脏。
下一秒,观察者垂落眼眸,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投出一片浅淡的阴影,遮住了眼底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它微微侧过身,后退半步,稳稳地立在了控制者的身侧,身姿笔直,却透着一股全然的顺从,像一把被主人收回鞘中的刀,安静地蛰伏在控制者的阴影里,再也不看林野一眼。
控制者低头看了眼缠在身上的淡蓝光纹,原本扭曲的虚影缓缓平复,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嘲讽,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它甚至伸出手,用黑色数据流化作的指尖,轻轻拍了拍观察者的肩膀,像是在嘉奖自己忠心耿耿的棋子。它缓缓抬眼,居高临下地望着僵在原地的林野,黑色数据流在周身翻涌,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盘踞在它的肩头,眼神里满是轻蔑,声音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寒冰,一字一句,像淬了毒的针,狠狠砸在林野的心上,砸得他浑身发冷,连血液都像是要凝固了:
“你真以为它是来帮你的?从你拿到bug日志那天起,它就是我安在你身边的棋子——你的每一步,从锈铁囚笼的突围,到时空裂隙的避险,再到基因实验室的基因融合,全都是我计划里的一环。我就是要看着你抱着希望,看着你聚集队友,看着你以为自己能赢,最后再亲手打碎这一切。
所以,别再挣扎了。
你越挣扎,就越显得可笑。
你每一次试图向上,
都是在给这个世界提供一场廉价的表演:
看,那只蛆想变成蝴蝶。
看,那片烂泥想攀上云端。
你以为你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其实你只是在满足他们的优越感。
你该做的,
是安静地待在你该待的地方,
接受你的腐烂,
接受你的无意义,
接受你的终将消失。
不要妄图跨越那条鸿沟。
你本就该在那里,
生长,溃烂,
直至消失。
而消失,
才是你唯一的、真正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