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德……妇顺……”岑几渊仰着头轻轻喃出灯上的字,空气中弥漫着自己曾经闻到过的香火味。
“严熵,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身下是冰冷的青石板,上面还有被自己打翻的酒菜,那张被他掀倒的木桌其实只是一张漆黑的太师椅,他阖眼,脱力感让他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幻成幽灵态轻轻绕上严熵的腰部时,用极轻的声音埋怨。
“又不告诉我……”他用头蹭着严熵的颈窝哽咽。
“我讨厌你。”
92?第92章
手腕上的痛感未消,岑几渊支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死死环住严熵的脖颈,身后的吟唱还在继续。
他侧过头,惨白灯笼的光刺得眼睛生疼,瞳孔中映出简子羽的脸。
“你也知道啊……”岑几渊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声音沙哑得几乎只剩气音,他无力地将头抵在严熵的肩上,避开那刺目的光,躲着女生眼里的复杂情绪。
老姑婆站在那张太师椅旁,脸上裂开一个刻板的笑,不疾不徐地捻动着手里的木珠。
“咔哒…”
“咔哒…”
这声音敲打在死寂的空气里回荡。
“不识礼数的东西!”她干涩的嗓音再次响起。
“既入此门,当守家规,祖宗规矩,怠惰者鞭,力竭者毙!”
她浑浊的老眼淬毒,缓缓扫过三人身上不知何时被替换上的粗布麻衣,是这深宅里最低贱的仆役标志,那目光最终落在岑几渊惨白的脸上,又掠过严熵和简子羽。
一丝极其隐晦的情绪和考量在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哼,”
老姑婆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捻动木珠的手指微微一顿。
“瞧瞧你们这副油尽灯枯的腌臜样子,连规矩都还没学会,就想替家主效力,怕是都活不到领工的时候!”
她抬手拎起挂在腰间的长烟杆吸了一口,摆摆手。
“都滚去柴房!”她枯瘦的手指朝着侧后方一个角落虚点。
“按《家规》第七条,力竭濒危者,允许苟喘至恢复体力再行听用,免得病殃殃地污了家主的眼,也省的浪费一口薄棺!”
这听起来反倒像恩典?
严熵侧目和简子羽对视一眼,无言转身。
“呵…去柴房。”岑几渊抬眼望着着呈在眼前的院落,摩挲身上的衣服,心中一片嘲讽。
“像濒死的牲口一样被丢到角落……”
然后等待被榨取价值,这场奴役,从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便再无脱身的可能。
严熵垂眼想将人的头按在肩头,手还未碰到岑几渊的头就被拽住。
“别再对我用技能。”岑几渊的声音极冷,与他的体温一般。
“你现在只需要让我回复酣睡值,其他多余的事情,一件都不用做了。”
他一顿,笑着补充一句:“谢谢。”
这话刺得严熵的心口一痛,他垂下手轻声回应。
“好。”
走廊里挪动着几个纸人,身上粗糙的纸页在阴风中沙沙作响,将三人护送到院角。
木门被纸人吱呀一声推开,一股浓烈的气味扑面而来,潮湿,带着稻草陈腐的酸气。
简子羽接过纸人手里递来的提灯,门板被合上,三人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适应,借着从屋顶破损的瓦片漏下来的月光观察这个地方。
柴房的温度很冷,空间逼仄,土墙上的砖瓦粗糙,低矮的屋顶横着梁木,黑黢黢地压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塌陷。
严熵踢开脚边乱窜的耗子,刚准备问一下岑几渊的状态后者直接将自己的幽灵态解了。
“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