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的基础队列训练结束后,按照学校安排,接下来将进行偏实践类型的训练,例如急救包扎射击等。
当教官宣布安排后,队列里泛起一阵阵低低的骚动。
终于可以摆脱站军姿踢正步的枯燥,射击这一个词就能带来新鲜感和刺激。
荣大有射击社团,同时也拥有一片极大的射击训练场。
但因为学生基数太大,射击时又需要教官一对一指导看护,所以只是简单地让大家尝试了一下,没法一一深入体验。但试过的出来都意犹未尽觉得没过瘾,扬言要第一个加入射击社团。
……
黑色的训练枪外观上接近逼真,江叙从桌上拿起□□,沉甸甸的压手感、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薄薄的手套传到掌心。
旁边教官的指导口令依次响起,给予学生最大的自由,只要没有大问题就不会上手指导。
江叙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按要求检查训练枪。
军训服妥帖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从窄瘦的腰线到笔直的长腿,线条透着利落的冷感。握枪的姿势精准,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扳机上,腕骨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根据教官指导要求沉肩,江叙依言调整,从背面看肌肉流畅而舒展,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
枪声炸响的瞬间,江叙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声音尖锐地撕裂空气,有一瞬间的耳鸣,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倏然远去——
教官的报靶声响起,好似隔了一层无形的雾气,什么也听不清。
“嗡——”
看不到的地方,江叙叩着扳机的指尖,细微地痉挛一下。
训练枪后坐力也极尽仿真,手腕有震颤的麻。
射击并没有带给他什么特别的感觉,江叙好似对这方面不太感冒,不喜欢也不厌恶,这种情感最平庸,甚至不会留下痕迹。
但他从来没想过,出膛中靶的瞬间,会有世界骤然安静的一瞬,随即被一种高频鸣音所取代,外界真实的声响都被推远。
也正是在这片扭曲的寂静与锐鸣中,江叙心中某种东西好似被撬开。
一股微妙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战栗沿着脊柱滑过,微妙而迅速,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地放下了训练枪,转身离开了训练场。下一位同学紧接着替上,一切如常。
此时,在射击训练场二层,有人正看着下面空地场的训练,男人戴着金属边框的眼镜,目光清明。
白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肘,露出一截小臂,男人搭在栏杆上的手无意识地敲着节拍。
“喂。”他朝屋内偏头,像是在跟谁说话,“你认识这人么?”
二楼训练区是半开放式的,没有墙壁阻隔,只有几根柱子划分着空间。
屋内传来清脆的上膛声,身材颀长的男生立在射击位,黑色训练服包裹着长腿,稳稳踩在地面。
他单手持枪,专注瞄准时下颌线绷得很紧。
“砰——”
又一个十环在靶心重叠炸开。
他利落收枪,这才开口回答外面的男人,“不认识。”
男人倚着走廊的栏杆,整个人的重心都懒懒地压在手肘上:“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也是,我问你纯属多余。指望你能认识谁?我这个脱离学校多年的,来这里溜达两圈,说不定认得的人都比你多。”
“所以?”
黑衣男生丝毫不给回应,自顾自地拿起脚边的水瓶,仰头灌水,喉结急促地滚动。
外面的男人也不恼,反而视线更加惬意,懒洋洋道:“没什么,你就继续训练吧,跟你的射击过一辈子吧。”
黑衣男生没再理他,已经重新举起了枪,专注的神情重新回到脸上。
——
接下来几天的训练相对简单温和,比起之前只要偷懒就能被精确抓出来的队列训练,现在更容易摸鱼。
空荡的场地上,负责这方面的教官吼着嗓子,讲解着三角巾用法、伤口包扎技巧以及骨折固定原则等,但面对几百号精力不济技巧生疏的学生,实在有些分身乏术。